鳴人皺起鼻子，發出一聲厭惡的聲音：“不！根本無法想象！你扮演的朱利安已經十八歲了，而我大概二十歲左右。無論怎樣，隻要不讓人覺得怪異就行了。”

佐助點點頭：“我會在演出中指出這一點的。”他幾乎是開玩笑地說，但并不覺得這是個壞主意。如果他們可以改變角色的性别，為什麼不能改變年齡呢？尤其是出于像這樣的好理由？

最終，鳴人平靜下來，歎了口氣，靠在沙發上。在佐助開始思考這段對話之前，有一段沉默的時間。這個問題真的非常引人深思。

“你怎麼會對劇情一無所知，卻知道羅密歐和朱麗葉睡覺？”佐助問道，他立刻發現鳴人的臉頰開始泛紅。面對這種有趣的反應，他強忍着沒有笑出聲來。

“我剛剛和牙排練過。這是他和本沃利奧的對話的一部分。”鳴人說道，聲音聽起來有點匆忙。佐助點了點頭。

“啊，我以為你可能隻會翻看劇本，找那些你覺得更有趣的部分。”他說，知道這并不真實。但他确實喜歡踩鳴人的雷。也許因為鳴人很容易就能踩到他的雷。鳴人向佐助投去了一記皺眉。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一個沒有思想的白癡，不過既然我們不打算打架，那我就叫你……失敗者。”

佐助知道他在玩火，尤其是當他看到鳴人咬緊牙關時。但當一切都隻是一本充滿挑釁和侮辱的“書”時，很難抗拒。考慮到這一點，鳴人似乎很好地接受了這一切，他深吸一口氣，沉入沙發中。

佐助對他的控制能力印象深刻。坦白說，這讓他對自己的表現感到有點羞愧。他本應該更加努力的。通常他對大多數事情都有很好的控制力，但唯獨面對鳴人時不行。是鳴人身上的某種東西讓他無法控制自己。也許他隻能讓不可能的事情發生。

“我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更好，你自己看着辦吧。”鳴人警告道，“不，我不會去翻閱那些百年前的色情書籍的。”

“好吧。”佐助回答道。是的，他不會認為鳴人會是那種人。就連最愚蠢的人都知道網上有足夠的色情内容。

佐助看着他躺在沙發上生悶氣的樣子，心裡有些别的東西讓他感到不快。有些話已經到了嘴邊，但他知道沒必要說出來，隻是想讓鳴人知道他知道。也許是為了顯示他在解決問題方面的優越感，也許是為了在這個話題再次出現的時候，不會有任何進一步的洩露。

不管哪一種，佐助最終坐直了身子，開口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努力參加選拔了。”

佐助看得出鳴人睜大了眼睛：“哦？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佐助幾乎被他試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逗笑了，就好像他的整個身體剛剛在他面前變成了一根柱子一樣。

“因為你在和小櫻排練的時候一直盯着我看，隻有我和她排練的時候。其他時候你都盡量不理我。她告訴我，如果這個角色不是給我的話，她希望得到朱麗葉這個角色。所以我猜你喜歡她，希望得到羅密歐這個角色，這樣你就可以和她共度時光，而你現在很生氣，因為我和她獨享了所有的時間。”鳴人沉默了幾秒鐘。

“你太傻了。”鳴人皺着眉頭說。

“别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佐助說。當然他不會這麼做。他從不熱衷于傳播流言蜚語或撮合别人，他也沒有興趣讓鳴人和小櫻走到一起，“我隻是很高興終于知道你在試鏡時表現得這麼好的原因了。這讓我很吃驚。”

“你讨厭驚喜？”鳴人調侃地問。

“我不喜歡沒有準備的情況，不。”

“控制狂。”鳴人低聲說道。佐助沒有回答，這不是一個讓他不舒服的頭銜，所以他沒有放在心上。突然，鳴人坐起來，靠在肘部上，臉上露出了笑容。佐助給了他一個挑眉的動作。

“所以你是在說，我在試鏡時表現不錯？你，佐助，認為我，鳴人，擅長某件事？”鳴人問道，佐助聽到這句話後立刻緊張起來。

“你認為我表現不錯。你在誇獎我！”鳴人興奮地大喊，佐助在座位上挪動身體，交叉雙臂抱在胸前。

“閉嘴。”他低聲說道。

鳴人笑了起來：“不，就說出來！你認為我表現不錯，對我的技能印象深刻。”

佐助向他投去一記怒視。“去死吧。”他惡狠狠地說道，鳴人咯咯地笑了起來。

“好吧，你沒必要說。我知道你說了什麼，我也會把它放在心上。”鳴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躺了下來。

“難道你不是因為一句誇獎而太興奮了嗎？”佐助問道。

“但不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我隻聽到你嘴裡說出侮辱的話。而且，難道你不因别人的誇獎而高興嗎？”

“不是特别高興。”佐助回答道。

鳴人歎了口氣：“我早該知道。你太苦澀了。而且，我想像你這樣的人每天都會受到誇獎，所以你已經對它們麻木了。”

“我為什麼每天都會受到誇獎？”佐助困惑地問道。

他偶爾會從母親那裡得到一些好東西，通常是在他又得了一個A或者可能是在照片日的時候，說他看起來很帥。但通常情況下，他什麼也沒得到，隻有在他表現不佳時才會得到嚴厲的訓斥。即使在學校裡，老師們也不再稱贊他的成績，因為他們知道他總是能得到最高分。看來他們已經習慣了。

他确實從班上的女生那裡得到了一些稱贊，但通常都是些空洞的誇獎。他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如何，這是他無法控制的，因此他也無法為此感到自豪。或者他會得到像之前小櫻對他的評價那樣恭維，裡面充滿了明顯的調情，以至于無法判斷她是否是認真的。至少和鳴人相比，他知道自己得到了真相。既是因為他知道鳴人很少說謊，也是因為鳴人說這些話時顯得如此痛苦，完全沒有隐藏的動機。

面對這個問題，鳴人聳了聳肩：“嗯，因為你很優秀，樣樣都做得很棒。”

這是一句很簡單的評價，卻讓佐助的心跳停頓了片刻。這是一句非常籠統的評價，但鳴人以一種顯而易見的事實的方式說出來，表明他對此的重視程度。他真的這麼認為嗎？即使經曆了大喊大叫、拳打腳踢和侮辱之後，他還認為佐助很棒？

佐助在沙發上坐直了身體，咽下了喉嚨裡的哽咽：“這是我第一次受到你的稱贊。”佐助平靜地說道，鳴人的眼睛又睜大了，然後他有點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嗯，如果你知道這是事實的話，那就算不上什麼恭維了。”他胸口又一陣悸動，佐助緊緊抓住自己的雙腿，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一種令人興奮的暖意在他體内蔓延開來。佐助知道自己擅長很多事情，但他也清楚自己總能做得更好。無論怎樣，父親的聲音在他心中回蕩。所以不，佐助并不确定這是真的。聽到别人這麼說，聽到自己已經足夠好了，這讓他内心深處的某種東西被喚醒了。盡管如此，他還是盡最大努力不讓别人知道，他不想讓鳴人知道。也許他會因為這種感覺而嘲笑自己。

“有争議。但無論如何，這也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因為我隻從你那裡聽到過侮辱。”佐助說道。

“好好享受吧。我不知道你是否還能聽到我說這樣的話了。”鳴人在咬了咬嘴唇後低聲說道，“我想這是我們第一次沒有打起來的對話。”

佐助按照他的話把這些話深深地藏在了心裡：“嗯，我一直在努力保持冷靜。”佐助說道，知道自己确實是這樣。“但你說得對。我想這是很久以來的第一次。”

“我都記不清我們開始打架之前的樣子了。我隻記得你在操場上……你叫我笨蛋。”

佐助皺起了眉頭：“我記得你當時對我大喊大叫，所以我叫你笨蛋。”

鳴人挑了挑眉毛：“我當時喊了什麼？”

“不記得了。”佐助迅速地回答道，好像是受了命令一樣。但他知道這是謊言，因為那天發生的事情一直伴随着他。他并不想讓鳴人知道這一點，也不想讓他知道那句話對他産生了多大的影響，讓他覺得自己有多脆弱，一句話就能深深地傷害到他。

但這句話确實傷害到了他。當鳴人在操場上對他大喊：“每個人都讨厭佐助，甚至連自己的家人也不喜歡他。”時，他受到了打擊。他不在乎别人怎麼想他，讓他們随便去想吧。但他的家人的目光當時就已經像灼熱的火球一樣盯着他了，而鳴人則成功地擊中了他的痛處，那傷痛至今仍在刺痛着他。

“夥計們？”從遠處傳來了牙的聲音，佐助松了一口氣，顯然是為對話被打斷而感到高興。

“在這兒！”鳴人大喊。

牙從平時用來在舞台上營造背景的牆後面探出頭來，用手遮住了眼睛：“現在安全了嗎？”

佐助對這個問題揚了揚眉毛。

“是的，這裡很安全——你在幹什麼？”鳴人問道。牙把手拿開，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哦，我不知道這裡會不會發生血腥的戰鬥，或者，你知道，更好的事情。”牙向鳴人眨了眨眼，這讓他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怒視着基巴。佐助看着他們兩人，不知道他們在暗示什麼，但顯然鳴人明白了。

“你想要什麼？”佐助問道。

“卡卡西說課結束了，該回家了。哦！還有，在寒假前把所有的台詞都背下來。這是必須的。”佐助點了點頭，這似乎很簡單。他暗自思忖，知道鳴人不是最擅長記憶的人。也許他可以抽出一些時間強迫他學習，畢竟他們兩人的未來都取決于這部戲劇的成功。

鳴人迅速走到牙身邊，用力把他推開。

“好吧，我們走吧。”鳴人一邊說着，一邊把牙推到前面，自己緊随其後。佐助以為他想盡快回家，而不是在校内多待一分鐘。“再見，佐助。”鳴人開始走的時候說道。

“再見。”佐助回答道，這一切感覺都很自然。但是，當鳴人和牙都離開之後，佐助卻感到有些孤獨和失落。他知道自己應該回家了，但他卻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學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他。

佐助癱坐在沙發上。他全身仍感到暖洋洋的，皮膚上泛起一絲顫栗。感覺很好。

和鳴人交談感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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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門，佐助喊讓對方進來。

“嘿，我的小弟弟。”鼬走進這個隻有佐助工作台燈照明的黑暗房間。佐助甚至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你好。”他繼續寫着，沒有停下筆。

“我很抱歉，我知道我答應今晚教你那個方程式，但我又得加班了。”

一次又一次，總是這樣。“沒關系。”佐助低聲說道。

“聽着，我明天可以早點回家，我們可以——”

“我自己查過了。”佐助說着，讓筆繼續寫着。

“哦，我明白了。”鼬輕聲說道，“好吧，如果有什麼新的東西你想讓我幫忙，就讓我——”

“我現在真的很忙。”佐助打斷了他。沉默了一會兒。

“我理解。我會讓你繼續工作。”鼬說，“晚安。”

“晚安。”佐助回答，等着那扇門關上。

門關上後，一滴眼淚落在他正在寫的紙上。佐助迅速擦幹眼淚和紙張，盡最大努力讓它看起來整潔有序。

深吸一口氣後，他繼續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