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不會喝酒?這麼想着,竹知雪也就問了出來。
江淮霁搖搖頭,正兒八經地搬出了不知刻在哪個溝溝槽槽的犄角旮旯地裡的規矩:“非也,将軍,按我朝禮制,您不能于白日縱酒。”
竹知雪:……這種禮制真的有人守嗎?
“江大人不必憂心,咱倆偷偷進去,沒事的。”竹知雪慫恿他。
“不可,君子之行,動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知法度而陰違乃小人行徑,将軍與我皆為梁朝王官,更應該以身作則,方可牧之天下。”江淮霁一旦碰上事關禮儀法度之類的事就變得格外較真且嚴謹,哪管面前是誰,“倘若将軍今日定要喝酒,下官也隻好按規矩行事,向禦史檢舉您的行徑了。”
竹知雪:……
失敬,不知來者竟是夫子轉世,老古闆了。
竹知雪忍着沒拔腿就走,耐下心循循善誘:“酒樓并非隻有美酒,飲茶也是可以的,江大人可還有意見?”
“進去吧。”竹知雪見江淮霁還在猶疑,伸手就要扯他進去。
開玩笑,好好說話不肯聽,當她是沒手段?
“也可……隻是瓜田李下,若被他人見到……”江淮霁在竹知雪的手碰到自己前猛地跳開,耳朵通紅,說話都變得不大利索了,“不……不可……男……男女授受不親……啊!将軍!”
“啰嗦。”竹知雪一把擒住他的胳膊把人拽了進去,“來盞熱茶。”
身後的江淮霁連腦子都不會轉了,隻覺得身體輕飄飄地在空中浮了一陣,落腳就在酒樓裡了。
他幻夢神遊一般跟着竹知雪進了雅間,落座後眼睛都羞得不知該放哪。
隻聽竹知雪用審犯人似的語氣審他:“江大人昨夜在宮中查到了什麼?”
窗旁的小香爐裡依舊是飄着白煙,隻是可能換了種香,聞着與昨日不大相同。
談到正事,江淮霁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禦史聲稱從未收到過謝将軍上書,排查了宮中灑掃太監、婢女、公車署及谒者台一應人等皆無頭緒。”
“當時下官着人檢查了文書傳遞記錄,文書傳遞還需要些時日,目前還未有結果。”
“大概需要多久?”
“最快也要五日。”
竹知雪給他和自己倒了杯茶:“陛下沒讓你查賣官鬻爵之事?”
“多……多謝。”江淮霁臉又開始沸起來了,“查了,下官正是為此事而來,向将軍詢問一些情況。”
竹知雪突然抓到不合理之處:“這事謝江軍也知情,明明你的府邸離他更近,為何不去找他?”
“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啊……”
慣能強辯的人卡了殼:“下官……下官覺得……”
咻——
利箭破窗而入,救了江淮霁一命,竹知雪神色一凜,将手中的茶盞甩出去,打偏了射向江淮霁的箭。
羽箭沒入牆頭的挂畫,發出咚的聲響,茶盞掉落在地,骨碌碌滾了一圈。
“跑。”竹知雪起身拽過江淮霁就往門外沖,結果一打開門,外面就沖進來一波覆面常服的殺手,理都沒理竹知雪,拿着刀沖江淮霁砍過來。
眼見大刀就要劈中江淮霁面門,竹知雪伸胳膊将他往後一推。
江淮霁險險躲開,鋒利的刀刃擦着他的鼻尖滑下。
“會使刀嗎?”竹知雪劈手奪過大刀,擡腳将人踹飛出去,絆住了後面還想往裡湧的殺手,在得到肯定答案後把刀抛給江淮霁,“拿着。”
“将軍你……”
面前的殺手不知死活地往裡沖,竹知雪又奪來一把刀,眼中燃起熊熊烈火,金豹一般的眼瞳閃着光,鬥意盎然:“别管,護好你自己,别拖後腿,一群兩腳蝦還傷不着本将軍。”
方才她手上沒武器時,那幫殺手打不過,現在她大刀在手,那更是殺人如砍瓜切菜,很快把人趕到了雅間外。
竹知雪拖住了使刀的,一旁的江淮霁用刀揮斷了射向自己的箭。
忽然間,竹知雪手腳有些發軟,腦袋一沉,手下利刃一偏,讓面前之人捉住可乘之機,當即揮刀朝她握刀的胳膊砍去。
竹知雪在電光石火間想通了讓自己手腳發軟的緣由。
今日的熏香被人做了手腳!
眼見那刀就要落在竹知雪身上,江淮霁神色驟變,從冷箭中抽身,拖着發軟的胳膊,提刀上前硬是抗下一擊。
逃過一劫,竹知雪心知以他們二人此時的狀态來說不好再打下去。她不再戀戰,立即拉着江淮霁往樓外跑。
他們跑了一路,身後不斷傳來咚咚咚的聲響,不用往後看都知道地上被射了一排箭。好不容易跑到樓梯口卻發現樓梯已經被分出來堵他們的殺手堵住。
眼下在狹窄的走道中,似乎除了殺出去,别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