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這倆球隊老冤家了,自從去年決賽分了勝負,不是十一班的主動嘲諷,就是七班的故意挑事,早晚得打起來。”
趁着場面混亂,孟涵偷偷溜下來找冉離憂,自顧自地在一旁解說起來。
殊不知身邊的“冉離憂”比她更清楚兩方的恩怨,甚至想過去大展拳腳。
班主任聞訊趕來,宛如一隻笨重的大象艱難擠入吵鬧的猴群……啊不,大猩猩群。劉國濤拉了半天沒拉住一個,反而把自己搭了進去,手機都從褲子裡飛出來了。
“停手,都給我停手!還不停?每人扣十分德育分!二十分!”
這話一響,冉離憂直接好學生DNA覺醒,吓得在旁邊一動也不敢動,小夥立正了。
“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駿馬像疾風一樣~”
互掐的緩緩松開對方的衣領,揍人的也把拳頭收了回來,所有人都逐漸停下手中的動作:“……”
什麼b動靜。
冉離憂弱弱地指了指地闆:“老……老師……你手機響了。”
總算是暫緩了這場鬧劇,劉國濤身心俱疲地從地闆上爬起來,撿起手機,在襯衣上蹭了蹭灰,接通放在耳側:“喂?哎,校長,您找我什麼事?”
“……哦……嗯嗯……行……”
劉國濤電話沒挂,眼睛瞄向一旁的賀嘉樹,邊聽電話邊朝他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
冉離憂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愣了一下,指了指球場:不打了?
劉國濤看着她搖了搖頭:不打了。
旁人也納悶,目送他們離開體育館。
等走到體育館門口,劉國濤才把手機放回兜裡,拍了拍冉離憂的肩。
“嘉樹,你家裡人派了車來接你,讓你現在就去校門口。”
冉離憂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出了什麼事?”
“不清楚,總之快去吧。”劉國濤從後面拍了拍她的背,催促她快走。
-
校門口停着一輛純黑色的加長轎車,不是今早送她來上學的那一輛。
車窗被緩緩搖下,開車的依舊是同一個司機,賀嘉樹的後媽坐在寬敞的後座裡,朝冉離憂招了招手。
“快上車,老人家病情突然惡化,好像不行了。”她語氣很焦急,表情卻輕描淡寫。
冉離憂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面對這個消息,表情木木地上了車。
她是不是應該表現得再悲傷一點?
冉離憂局促不安地把屁股放在柔軟的座椅上,餘光瞥見旁邊的蔣依瀾,後者在她面前連裝都懶得裝,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态,對着鏡子補口紅。
轎車緩緩駛出學校大門口,冉離憂無事可做,憂心難安,頻頻側頭看向窗外。
然後看見賀嘉樹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從學校門口跑出來,氣喘籲籲地停在原地,目送車輛開遠。
他還在追,但哪裡追得上?過了下一個路口,這輛車就離開學校路段,不用限速了。
賀嘉樹應該是猜到家裡出事了,冉離憂心想,不由得感到一陣同情。
在家裡人最需要他的時候,連以自己的面貌示人都做不到。
然而,下一秒,冉離憂看見一個藍色的小點出現在視野裡。
她瞪大眼睛,下意識地單手趴在窗玻璃上往後看,想要看得更仔細一點,果然沒錯,賀嘉樹騎了一輛共享單車追上來了!
“怎麼了?”蔣依瀾從鏡子裡擡眸,漫不經心地問道。
冉離憂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輕咳一聲,“沒,有點暈車。”
“櫃子裡有暈車藥。”
蔣依瀾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她其實也不太記得賀嘉樹暈不暈車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怪異舉動,冉離憂倒了杯水,咽了兩片暈車藥。
她每偷偷往車窗後面看一次,那個藍色的小點就小一圈。
天空一片陰沉,黑雲越壓越低,最後“嘩”的一聲,落下傾盆大雨。
一想到現在還跟在後面、窮追不舍的賀嘉樹肯定被淋成了落湯雞,冉離憂就更加坐立難安,她這個假少爺正舒舒服服地坐在車廂裡,聽着廣播音樂,吹着溫度适宜的冷氣。
車子上了高速,窗外天昏地暗,電閃雷鳴,蒙着一層半透明的雨霧,身後的路被其他方向彙聚而來的車輛所淹沒。
冉離憂隻好不斷在心理安慰自己,這麼大的雨,賀嘉樹肯定已經放棄了。
雨天難行,此時又接近晚高峰,高架上堵得水洩不通,喇叭聲混雜在雨聲裡。
冉離憂正發着呆,忽然聽見一陣敲擊聲,砰砰砰,敲幾下停幾下。
起初她以為自己幻聽了,直到蔣依瀾皺眉道:“什麼聲音?”
前面的司機接話道:“像是有人在敲門。”
冉離憂面色一僵,緩緩扭頭,看向自己這一側的窗外。
漆黑的雨幕下,有一個渾身濕透的人正冷漠地注視着她,用蒼白的嘴唇作口型道:開門。
開個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