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會課，期中考試的成績條發下來了，班主任在講台上分析這次考試的情況。

“這次期中考試，有的同學進步挺大的，比如賀嘉樹，相比上學期期末考前進了三百名左右，排年級第二，是我們班這次進步最大的人。”

冉離憂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排名——年級第二。

……怎麼回事，考差了？

“當然，也有退步比較大的同學，冉離憂，這回不應該呀，差點掉出年級一百名。”劉國濤看向賀嘉樹道。

不，這是賀嘉樹自己考出來的分數，相比上學期期末考，他比上次進步了，而且進步很大。

她才是退步的那個人，對于她跟賀嘉樹的評價，完全反過來了。

“……”

路過公告欄，注視着高二的年級排名，冉離憂心想，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懷着落敗者的心情站在這裡。

成績好是她為數不多的優勢，也是母親引以為傲的資本。

雖然這次考試隻和第一名差了幾分，但冉離憂知道，她在這所學校最大的競争對手從來都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排名屈居第二，已經證明了她不如别人，對比從前的自己，更弗如遠甚。

最可怕的是，她在學習方面沒有任何主觀上的懈怠，前段時間精神狀态不好，經常走神，她甚至每晚回去都有額外給自己開小竈，寫其他學校出的試卷。

她檢查了自己的答題卡，這次拖後腿的科目好像是語文，作文分給得很嚴，剛好卡在平均分。

作文的主題是——自我與人生。

寫議論文對她來說就像寫八股文，先在腦海裡找一篇自己精讀過的差不多的範文，列出若幹論點，再找幾個相關的時事熱點或名人名言作為論據，拼湊裁剪，适當分析，一篇符合高考要求的作文就差不多完成了。

像是家國情懷、工匠精神這種題目，她一般都能拿高分。這次的題目類型她剛好看得不多，下筆時有些茫然，最後的分數也不理想。

“說實話，你這幾個論點，和主題并不是特别契合。”

她去找語文老師分析作文的時候，對方如是道。

“什麼叫人生是被決定的，自我的意義來自于他人？你如果想寫奉獻精神，這樣寫或許可以，但這次作文的主題重點在自我，你通篇都沒有突出自我的作用。”

劉國濤仔細端詳着她的答題卡道，“不過，比起之前，基本功和卷面有很大進步。另外，你這篇作文給我感覺有點熟悉，冉離憂好像也喜歡這麼寫……哦，你别誤會，沒有說你抄她作文的意思。”

沒關系，她就是本人。

從辦公室出來，冉離憂歎了一口氣，沒走兩步，突然感受到一道銳利的視線，宛如針尖一般紮在自己身上。

她擡起頭，發現學生會會長正站在不遠處，一言不發地盯着自己，目光談不上友善。

果然，譚鳴開口就陰陽怪氣道：“這不是我們年級第二嗎，好厲害啊。”

冉離憂知道賀嘉樹跟她關系不好，但自己和她又沒仇，沒必要一見面就鬧得劍拔弩張，何況這裡還是辦公室門口。

“……考了年級第一，恭喜。”

她覺得自己這麼祝賀一聲沒什麼，但話是從賀嘉樹嘴裡說出來的。譚鳴不會覺得這是什麼誇贊，反而覺得對方在嘲諷自己，難得考了一次年級第一就到處得瑟。

擦肩而過的時候，譚鳴冷冷道：“哼，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能考這麼好？别讓我抓到你作弊的把柄，下作東西。”

冉離憂停了下來。

“……你可以不信，但是，總有人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加倍努力，你的輕蔑和诋毀，并不能扭轉他人的蛻變。”

這句話，她是替賀嘉樹回的。

最開始知道他這次的考試成績的時候，她也覺得不可思議，但轉念一想，賀嘉樹這段時間的确像是變了個人，出勤率百分百，作業全齊，筆記和錯題集的數量也跟上來了。

他确實在朝着更好的方向轉變。

回過神來，冉離憂朝譚鳴微微颔首，道一聲共勉，随後徑自離開，留她一人愣在原地。

“……神經病，這九漏魚什麼時候說話這麼文藝了？”譚鳴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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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節課下課，賀嘉樹開始收拾東西。

王小紅本來想找他一起上體育課，見狀湊過來小聲道：“詭秘，你又請假啊？”

“晚修回，可能遲一會兒，假條在這，如果班主任問我，就說胃炎又犯了。”

“啊，你還有胃炎？”

“……還是說我食物中毒吧。”他跨上書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