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羨慕托克有你這個哥哥。”莉芙拉垂下眼簾,微微挑了挑眉,轉身走向那片空地,她要在這邊搭帳篷住一晚上。
達達利亞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隔着距離都能聽到他傻乎乎的笑聲,她心情有些複雜,聽到了也故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皮靴踩在雪地裡,發出陷落的聲音,他停在身側,清亮的瞳眸無比認真地望向她:“你叫莉芙拉嗎?”
“…應該是吧。”她心不在焉地取出工具,想象他此刻的神情,總覺得他像一條狗。
一條沖着你搖尾巴的小狗。
達達利亞伸手幫她展開帳篷,卻被她的手背格擋住,他觸碰到她幾乎沒有溫度的手,細長慘白的手指骨節分明,而她被厚重大衣籠罩的身軀,亦是孱弱清瘦。
難怪刮風的時候像要被吹跑一樣。
“你要在這住一晚上?”他強行奪走了帳篷,自顧自搭建起來,“這裡不太安全。”
她瞥向湖邊被擱置在凳子上的釣具,語氣稍有和緩:“沒辦法,誰讓我沒有像你這樣的哥哥。”
達達利亞莫名又笑了起來,估計是以為她在誇他是個好哥哥吧。
真像個傻瓜。
“是嗎?你真覺得我是個好哥哥啊,其實我不是個稱職的哥哥。”他撓了撓腦袋,蓬松的頭發被他胡亂揉了一通,頂在頭上。
她目不轉睛地盯住那根翹起的呆毛,陷入沉思,語氣飄忽不定:“因為你是執行官,你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伴他們?”
達達利亞眸子肉眼可見地一亮,挺拔的後脊微微彎曲,滿眼驚喜的笑意。
“這些話我可隻跟你說了,被外人知道是要被嘲笑的,你可不要說出去了。”
莉芙拉聳了聳肩,“我才沒興趣。”
“托克那天很開心,他說遇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姐姐,所以我沒有告訴他真相。”
他搭好了帳篷,笑容滿面。
她彎腰鑽了進去,這裡面密不透風,加上他站在前邊擋住風,身上霎時暖和。
“執行官大人,沒有其他事的話,我想先休息了,你要繼續冰釣嗎?”
莉芙拉目光意有所指地望向湖邊的方向,仰頭輕輕勾唇,達達利亞用俯視的角度看下去,少女的眉眼帶笑,他渾然不覺她話中的犀利,覺得她像是一隻柔軟的小狐狸。
四目對視,好半晌他才微微紅着臉調頭回到了湖邊。
“今天的收獲已經足夠了,我也該回去了,要不是答應了老爹他們要回去…”他嘀嘀咕咕地收起釣具,提着桶走了回來,她脫下了外套,慵懶地躺在裡面。
莉芙拉笑了笑,“然後呢?你覺得我在這危險,要留下來當保镖嗎?”
這隻是個調侃的玩笑。
她和達達利亞并沒有那麼熟,或者說,還沒有熟到可以獨處的地步。
誰知道他樂呵呵地點了點頭,雙眸湛湛,淡色的唇彎起一抹弧度:“這邊确實不太安全,周圍都是工廠,你知道吧?”
“我以為你說的是天氣,你該不會以為會有工人對我圖謀不軌吧?”她忍不住笑了出聲,心生出一股想揉捏他的沖動。
按理說,愚人衆執行官的實力僅次于神明,手握權柄,精于算計陰謀,就像她認識的那位「博士」,心狠手辣。
達達利亞與之相比,簡直就像個涉世未深的傻小子,傳言他是個純粹的戰士,喜歡艱險的戰鬥,跟那些陰謀詭計都不沾邊。
那也不至于這麼傻吧,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達達利亞半蹲在她面前,兩指相互摩挲,像是在思考什麼,“我等下回來找你。”
“……”她愣住一瞬,沖他眨了眨眼,“為什麼?”
“我答應托克和冬妮娅要把釣上的魚帶回去,我放下魚就立刻過來。”他說。
他完全誤解了她的意思。
莉芙拉無言以對,又覺得有些好笑,把臉埋在衣服裡才無所顧忌地笑了出聲,随即她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半跪着爬過去,拉近彼此的距離,他正半蹲在面前。
“那就先說再見了,我想休息了,執行官大人。”她皮笑肉不笑地說完,刻意咬重了‘執行官大人’幾個字眼。
達達利亞嗅到她發間淡淡的香氣,蹭的一下站起來,耳根微紅。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嗎?”
他小聲地說,好似一種埋怨。
莉芙拉“啊”了一聲,故意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探頭好整以暇地觀察他的神色。
達達利亞說:“莉芙拉。”
“嗯?”她愣了下,對上他認真的眸子,心髒某處顫抖了下,“達達利亞。”
他蓦地笑了起來,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可惜他的耳朵已經出賣了他。
在他離開後,莉芙拉關上了帳篷的拉鍊,整個人滾進外套裡,發出難以抑制的大笑。
她想到達達利亞說待會兒會回來找她的事,心裡頓時期待又緊張。
他真的很不會隐藏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