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世摩羅并不在乎天閻魔城，魔主他化闡提在他眼裡也和那些江湖上的人沒差，反正他倆也沒什麼交集，又不是一條道上的。

但錯就錯在那天凝淵突然起肖，他追着那熊孩子打了一路，打着打着，撞見了在小樹林急急而奔的鬼如來和他化闡提。

不好，要嘎。

當時的戮世摩羅趕忙把熊孩子一把撈住，藏在身後。魔王子早就被劍之初打死了，可凝淵還活着，而他化闡提是見過魔王子的樣貌的，自然不能讓現在的凝淵被他看到。

之後發生的一切都要怪凝淵，不然他才不蹚這渾水。

他化闡提一直被他擱在深邃之森養着，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各種稀有藥材和靈芝妙藥不要錢一樣地砸進去，看得他心尖上都在滴血。

戮世摩羅心裡過不去那道坎兒。一直都是他坑别人，什麼時候輪到他做大善人去布施别人了，這不，畢竟白撿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就趁人之危讓堂堂魔主簽下了賣身契。

他都想好了，以後他隐于暗處，讓他化闡提作為自己明面上的使者行走在台面上。至于他化闡提一直心心念念的小弟和那勞什子魔皇……拜托，他戮世摩羅确實是欣賞這樣一個人才，但又不是什麼神仙，怎麼可能救得了死人啊！

不要把他想象成什麼樂善好施的好人啊！！

戮世摩□□脆把來龍去脈和盤托出，但他選擇性模糊了關于凝淵的那部分，“關于魔皇的事情，你們可以去問他，别來找我，我一概不知。”

他不認識什麼魔皇，别來亂攀親戚。

“好好好，就這麼說定了。”

緞君衡深知自家臭小子的性子，盡量都順着戮世摩羅的意思來，到時候如果遇到什麼麻煩……大不了去找臭小子幫忙呗。“十九，之後就麻煩你去接觸他化那孩子了。”

“嗯。”

黑色十九點頭應下緞君衡的囑托。之前中陰界與苦境之間存在壁壘，他和父親無法得知太多關于苦境的消息，後來也僅僅隻是通過鄒山棋一來獲取信息，不算多，存在不少短缺，關于小弟質辛的更是寥寥無幾。

“那我走了。”戮世摩羅擺手，穿着身上這身新衣服就要跑路。

“等等！臭小子，把你小弟帶上。”

中陰界與苦境之間存在壁壘，從中陰界去往苦境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但既然臭小子有穿越境界的能力，自然是得好好利用起來才行。

緞君衡拿出一黑一紅兩個錦囊，遞給一直默默聽父兄談話的黑色十九。他說道：“十九，見到他化後，把黑色錦囊交給他，他打開後自然會明白我的安排。”

他拍拍十九的肩膀，與平常父親一般無二地再三囑托道：“紅色錦囊是給你的，若是遇到困惑，打開錦囊，内中之物可助你一臂之力。”

“明白。”

黑色十九利落地收下兩個錦囊，走到戮世摩羅面前，道一句簡短利落地問候：“兄長。”

想要表達的意思很明确——一起走。

“你瞧！”無可奈何的戮世摩羅又翻了個白眼，小聲地同一旁的小姑娘魅生吐槽：“他們可真是我的冤家！！”

魅生莞爾一笑，隻是輕輕回複他：“大少爺，你也沒拒絕啊！”

他們兄弟倆有多久沒這樣一起走過了？

利用空境穿越境界隧道回到苦境大地後，黑色十九走在戮世摩羅身側，一路無言。又是一輪明月高懸于漆黑的夜幕上，四周一片寂靜，偶有幾聲蟲鳴與蛙叫，甚至連夜風都被拉扯成了悠揚的曲調，但在他與戮世摩羅之間，一切似乎又總是安靜的。

月光從頭頂照在兄弟倆身上，身後的影子黑黝黝一團，短短的，像小時候那樣。

在總是被他來回回憶的過去裡，兄長總是逗他玩兒，帶着他一起對抗總愛開玩笑的父親，并說出一些高深莫測的話。

黑色十九一直覺得，兄長小空不愧是父親的孩子，話術一套一套地往外蹦，句句不重樣，句句歪道理，連父親都經常被兄長的話氣得揚言要‘給你點顔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