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風呆呆的跪在正哥的屍體面前,陳河親手把他拷上——他同樣也無法反應過來,他知道紀風一定不是蓄意的,但是沒辦法,督查最主要的任務之一,就是把攻擊自己隊友的人給抓起來。
他撥通了督查局的電話,在紀風沒有被澄清時,他得一直被铐着。
秦能裹着毯子坐在一邊,不敢相信的看着,憤怒的眼神盯着陳河,如果不是因為在低溫裡身體特别虛弱,也許會抽出槍沖上來和陳河對質。
“督查,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秦能虛弱地給紀風辨白。
“對不起,我不能給他澄清,而且,你也看到了。”陳河死瞪着眼,這是督查的紀律,而違反督查紀律的人,大概率會被送進刑場,換句話說,督查都是半隻腳踏進刑場的人。
“确實是我開的槍。”紀風用一個别扭的姿勢跪在地上。他不明白為什麼正哥看到他,會沖上來,他隻能對自己說,可能是身體太虛弱,認錯了敵人。
廢棄的老屋坐着三個垂頭喪氣的人,寒風悄悄刮過,吹動着牆上剝落的牆紙和躺在地上的木片,穿過廳堂,發出雜聲和呼嘯聲。
幾分鐘之後,幾個督查和交警到達,那個準精英督查也來了,刀疤标記的面具和兩側金燦燦的肩章非常有特點。他親自伸手把紀風拉起來,押下樓。
紀風踉踉跄跄地走下樓梯,然後就被督查扔在了車一側的座位。
“紀警官,待會我們将去不凍港警局的審問室,屆時,我希望你能如實交代。”督查的聲音比較溫柔,說出來的話對紀風來說卻冰到極點。
不說怎麼對陸錦和交代,他能不能回去見陸錦和都是個問題。
成名給陸錦和打了把傘,顯得他們像親密的小兩口。
陸錦和卻放松不下來,他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報警,怎麼讓警察把通緝犯抓住。成名的手掌按在他的脖子上,厚厚的老繭刮過陸錦和的細皮嫩肉,他感到一陣不适。
“别想着報警。”成名有意無意地這麼說,“你個前科人員,警察不會信你的話的。”
陸錦和輕輕應了一聲,當初成名在床上可會哄可會安慰他了,陸錦和也一度以為他是個好人,等到他殺了程林,原型就畢露的徹徹底底,不出意外的,他也是個虐待狂。
陸錦和身上依然有他動手而留下的疤,他這才認識到,原來過來嫖的都是一路貨色。
現在惡魔就站在他的身邊,他卻沒有能力反抗,隻是乞求紀風能快點回來。
他可對成名沒有什麼感情,出軌是不可能的。
“喲,你們家還布置的不錯。”成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啪哒啪哒抽起了煙
陸錦和收拾着冰箱,準備今天的晚飯,他轉身,發現成名已經走到門口悄悄把門給鎖起來了。
“你幹什麼?”陸錦和反感地問。
“怕你溜出去告發我。”成名轉過身來,獰笑着說。
“你這麼大膽,就不怕紀風回來?”陸錦和裝作無事拿着食材往廚房那邊走。
“他們被我引去不凍港,沒個一天半回不來。”成名怪怪地笑笑,陸錦和轉身開始切菜,他走過來,摟住他的腰,親着他的後頸。
陸錦和咬着牙,一股屈辱在他心裡蔓延開來。
“有這麼好的身體不用,非要和别人比腦子,我也是不懂你。”成名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動作越發大膽。
直到陸錦和不滿地抖了一下身子,成名冷笑一聲,這才松開手走開。
紀風坐在審訊室,那個準精英督查坐下來,給他遞了一杯熱巧克力。
紀風坐着沒動,始終低着頭。
“你的隊友和與你同行的督查都說,是你親手開槍把李正殺死了。”
紀風保持沉默。
“我們辨别屍體,确實是李正沒錯。”
紀風咬住嘴唇,督查的話進一步證實,是他親手解決了李正。
督查看着他久久不說話,調整了一下坐姿,他知道紀風的軟肋在哪裡,但他還對這個警官保留了一點念想。
“屍體正在被解剖,明天早上就可以出結果,你是想現在承認,還是想等我們找到證據把你告上法庭?”
紀風仍然不說話,他心裡可沒有這場審訊,而是對正哥的愧疚,正哥當初帶他入門可花了不少心思,結果自己狼心狗肺,幾槍把人給送了。
“紀風你他媽是個混賬。”他心裡對自己這麼說。
督查重重地敲了敲桌子,紀風總算擡頭和他對視。“紀警官,我們一開始對陸錦和走上正道還是有一點念想的,然而你現在這副樣子,我很難再對陸錦和抱有什麼期望了,我在想這個可憐人是不是已經被你摧殘的不行了。”
紀風的心尖猛地顫抖了一下,他心裡最不想被提及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陸錦和,一個是洛誠。
督查是個審訊高手,他笑了幾聲,輕聲說:“想必你一定聽過‘邊境’,想看見陸錦和扔進牢裡,被我的手下蹂躏嗎?那你就永遠保持沉默吧。”
“邊境”是專門安置違紀督查的牢獄,也有數不清的兇犯,這個督查地位又高,極有可能說到做到。
紀風肌肉緊繃,他沒想到督查會這麼狠毒,他咬緊了牙關,督查又發話:“他白白嫩嫩,又柔柔弱弱的,看上去就是一副——”
紀風站起來想給他一拳,結果被督查一腳飛起正中膝蓋側面,他撲通一下跪下來,督查站起來翻過桌子,一腳扣住他背,手铐嘩啦啦響,現在他的雙手被吊在頭頂,動彈不得。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紀風。”督查笑笑,“乖乖說實話。”
“我——開槍殺了李正。”
督查松腳:“這還差不多。”
紀風暗暗為自己膝蓋側邊那塊肉吃疼,力道穩準狠,紀風居然一下子被踹倒。督查把他扶起來,啪嗒一下解開了他的手铐,紀風愣住,驚訝地看着他。
“李正會撲向你,是因為他提前被人注射了狂暴劑。”督查把法醫驗證的材料拿出來。
“那你審訊我意義何在?”紀風揉着自己的皮肉,一邊倒吸氣一邊看着那個督查。
“即使是别人注射的狂暴劑,我也得看看,你是不是公報私仇,還有,我要看你對國家還是不是忠誠,願不願意說實話。”督查聳了聳肩。
紀風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翻個白眼,果然是找茬中的精英。
“不過,你還是很有當督查的潛質的。”他的語氣一下子嚴肅起來,每年督查都會在警隊部隊裡選人,看看能不能挖幾個人去督察局。
“謝謝,我不感興趣。”紀風馬上站起來,一副要走的樣子。
“真的不好好想想嗎?”
“不。”紀風回答地很堅決,他往門外走去,手已經按在門把上了。
“你是督查的話,以你的水平,我們會給你一個一級督查的位置,你可以保護陸錦和。”
紀風按下手把,心想着趕緊離開,督查又發話了:“你畢業的時候,好友死于任務,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
“請不要提起他。”紀風壓着心裡的火,打開門走了出去。留着準精英督查一個人坐在屋子裡。他站起來背靠着門,左手摘面具,右手伸手把門給鎖住。
面具脫落下來,露出洛誠的臉,劉海沒了面具的遮擋,卷發一下子垂落在眼睑處,眼睛藍的像寶石,犀利的眼神更勝紀風一籌,臉上有道疤,與面具上的标記重合,這是他任職督察期間時,拜罪犯所賜。
他歎了口氣:“笨蛋紀風。”
紀風走出去,秦能坐在局子大廳,喝着巧克力看着他的師兄。
“你沒事吧?那個督查給我看了屍檢報告,他們冤枉你了。”
“也沒有……是我殺了正哥……是我開的槍。”紀風坐在秦能身邊,沮喪地把手套脫下來,扔到一邊。
秦能也低着頭,沒說話,警察犧牲是光榮的,但是死在自己人手裡未免太憋屈。
成名吃飽喝足,推開陸錦和房間的門,躺上去。
“幹什麼,你不是睡紀風房間嗎?”陸錦和裹緊了領口大開的的睡衣。
“錦和你聽我說。”成名手一伸把瘦小的陸錦和拉進懷裡,酒氣往陸錦和臉上噴,“我有一段時間沒碰過男孩子了。”
陸錦和使勁推他,幼幼的嗓子大吼:“你給老子滾!我他媽不幹這生意!”
成名黏糊糊,就是不肯松手,他把陸錦和帶倒在床上:“寶貝,就一會,就讓我碰碰你,讓我碰碰。”
陸錦和轉身給他抽一巴掌,推着他。
“嘿嘿,紀風家裡有這麼個老婆真是不懂得享受。”陸錦和踹了成名一腳,自己才掙脫開來。他沖到卧室門前,手指一摸鑰匙孔,完了,平常插着的鑰匙已經被成名拿走。
他們家用的是複古的老門,房間内外側都有鑰匙孔,紀風本來想着這樣可以保護到陸錦和,沒想到起了反作用。
“唔,小樣,往哪裡跑呢。”成名一下子鉗制住他,陸錦和屏住呼吸,他一點也不想吸入那渾濁的酒氣,太惡心了。
成名的手已經放在他的褲腰上,手在往下發力。陸錦和被鉗制着動彈不得,他感覺自己今晚要完蛋。
“咕咚。”成名醉倒了。
陸錦和大口喘着粗氣,他就差一點就又要被侵犯。他腳尖小心翼翼地踢了踢成名,确定這人已經徹底醉死過去。
他膽戰心驚地在成名身上找鑰匙,悄悄地擰開了門鎖逃出去,成名已經把他的通訊設備全砸碎,想要報警,他必須得到裡這裡約莫三十公裡的中央警局報案。
出去也肯定比和一個通緝犯待着強,外面下着雨,來不及多想,陸錦和穿了件保暖的連體服,裹着紀風放衣櫃裡的警用雨衣就出了去。
他戴住兜帽,匆匆邁趕路,積在地面上的雨水被腳步激起,晚上特别冷,雖然穿了保暖服,但還是能感受到寒風吹過來的刺骨寒冷,在他小腿的地方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