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和的臉仿佛一下到了北極：“不用了，我自己來。”
明謹令識相地收回了手。
“明醫生最近很清閑啊，怎麼這麼照顧我。”
“是你受傷很重，我特地多關照了一下。”
陸錦和皮笑肉不笑：“真是太周到了。”
明謹令慢慢把他扶起來：“那是當然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明先生。”陸錦和眯了眯眼，“我看你大學期間的論文是研究基因的，怎麼轉來義肢這裡了。”
“偶然。”明謹令沖他笑了一下，“看來陸先生已經知道我心裡所想了。”
陸錦和：“不，我不知道。”
明謹令：“當然除了這個，我還有一點私人原因。”
陸錦和笑了笑：“這個方面，我倒是願意觀望一下。”
“那，現在讓我帶你去康複中心？”
“不用了，我現在去一趟銀行，你幫我裝一下義肢，把門口那個小孩叫我過來。”
他看着兩人的背影，回頭整理了一下床單，走到陸錦和床頭挂着的病例本面前，翻了翻，兀自笑了一下：“陸先生，你真的很有意思。”
一邊的經理走過來：“您好，你們是？”
“你跟他們說不凍港，青馬行會。”
兩邊的幾個服務生合理才能把兩扇大門推開，推開的角度看起來必須使進來的人覺得足夠氣派。
馬術扶着陸錦和，看着高大的門闆，上面用高等實木打造，厚重，把手是他的兩倍長，把手前端後端嵌合了金圈，上面還雕着花。
“這首都總銀行就是氣派啊。”
陸錦和淺淺勾了勾嘴角：“這會給你長見識了吧，扶我進去吧。”
大廳燈光的原因，顯得裡面金燦燦，照在上好的大理石上面，帶上燈具飾品的花紋，這裡大部分刷上金漆的配飾反光，配上窗上琉璃流光，來往還有一些服務生端着盤子，上面放着香槟，液體金光閃閃，倒是有一股紙醉金迷的味道。跟不凍港的藍白灰完全不一樣。
“錢都不是他們的，隻是流經他們的手上，為什麼這裡給我一種很有錢的氣息。”馬術嘟哝了一句。
陸錦和被逗得笑了一下：“好問題。”
“我們進去吧。”馬術拉着他的胳膊，“小陸爺，這裡好膈應，你能不能動作快點。”
“你也好意思給我提要求，罰你以後每天來這裡給我拿賬單。”
“别啊。”馬術哭喪着臉。
“平時也沒覺得你是社交恐懼症，怎麼現在拉跨成這個樣子。”陸錦和笑嘻嘻地看着牆上的落地鏡，“話說這醫用義肢還真的挺還原，我看起來像個沒事人。”
兩個人走到櫃台，那個櫃台居高臨下，馬術的頭都矮了櫃台一截。
“你好，你們是？”頭頂上方傳來聲音。馬術看了兩眼，像個城牆一樣，服務人員在凹陷處，還算是和客戶平等，凸起處剛剛能過陸錦和的眉梢。
“青馬行會，不凍港。”陸錦和還是重複了一下。
“前面右手邊第三間vip室。”
“救命啊，那個櫃台比我還高。”馬術嘟哝了一下，很快在極其豪華的招待間坐下來，經理笑盈盈地走過來：“您好陸先生。”
“我要看一下北方科技公司的收入。”
“您稍等，不凍港的北方科技公司嗎？”
陸錦和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他們拿了一張報表出來。
馬術這輩子沒見過這麼長的數字，他也沒管前面是加還是減。
陸錦和看着表，周圍人都安靜着，不敢打擾他。
北方科技公司最近的投入和回報都比以往高了幾倍不止，投入高是因為正在研發基因武器。
基因武器是他把北方科技公司的高層血洗一遍的成果，當他發現的時候，開發進度已經達到驚人的百分之四十五，可以做到單一炸彈靠近單一生物體，一旦判定基因符合，就當場起爆。
而這個武器，被陸錦和發現之後，就被他一直雪藏，連航一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在紀風發現紀倫的墓之前，他一直都以為這是個高端科技，隻是當這個東西作為普通的軍事力量。他注意到大量紀倫的資料在研發中心出現，但由于紀倫的信息一直是高度保密，他耍盡手段也沒能找到紀倫的資料。
直到紀風從檔案館回來，跟他講了紀倫的事情。
那一瞬間，他一下就把紀倫和基因武器捆綁起來。資料顯示，當年紀倫成功把适應新行星環境的基因，編輯進一部人的人的身體裡面，接着讓這群人自由生存繁衍，這個行星的開拓速度也慢慢變快了起來。
紀倫掌握的不隻是基因技術，還有一個龐大的基因庫，全部都被記錄在案，就在檔案館裡。
隻是這個檔案館他還沒具體探查過，紀風也沒有多說。
他一開始覺得這是個十足的危險品，隻想趕緊把它交給督查局完事，後面意識到事情沒這麼簡單。
等到紀風主動跟問起來，他意識到這是一件極大的基因控制武器，不能把這個東西交出去。
早期的基因指控隻能手動操作，隻能算是個高端科技。直到他們發現紀倫的實驗活動，隻要把紀倫編輯過的基因全部納入判定庫，可以大範圍鎖定這個星球百分之五十的人，基本上可以做到隻要經過受害人身邊，就能起爆，甚至都不需要提前打招呼，比任何定位系統都要精準，最重要的是，控制範圍極大。
他倒不是不信任紀風，是不信任督察部，尤其是那個總督，他的親生父親。陸景恒野心和欲望都不是一般的大，一旦被他直到這個東西的存在，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換言之，百分之五十的人，都是行走的□□。
而北方科技公司又不止讓人們成為“□□”，他們是想讓人們成為“炸藥”。
基因可以影響生物體的生活狀況，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想直接控制人體，但是目前還有很多問題。
不凍港雖然資金雄厚，但是軍事力量一直都很薄弱，隻有普通的□□水平，平時也沒少被更高層的官僚控制勒索。陸錦和想借此改變他們的勢力地位，最重要的是，改變他的勢力地位。
航一不會真心的對他好的。
他無法忍受永遠有一把刀懸在自己上頭。
他低頭看了看公司的收入……至于收入嘛——
煎熬的旅程終于結束了，狗日的。
老舊的火車長長呼了一聲，更像是抱怨這趟運輸任務到底有多沉重。
紀風上車前容光煥發，下車後像是剛挖完礦回來。
回頭一定要叫他們嚴厲整治堪薩斯，嚴厲！
眼前的山體像是城牆，工整的和地面成九十度，幹淨利落。
婦人孩子們誦念着什麼，在路邊低頭慢慢走，像是在敬畏什麼神明。紀風看了看，面前是高山，雪頂。還有一些建築環繞着山崖峭壁建築。
依山而建沒什麼稀奇的，隻是在這種交通不便之地，還能完成如此複雜的構造，這倒是有點稀奇。道路都是土路，農夫就在腳邊的田裡勞作，遠處都是人們耕作的身影。這裡連着剛剛上車的地方都是大平原，還不算是堪薩斯的東部，翻過眼前那座山，才到了堪薩斯東部，火車是過不去的。
田間金黃一片，麥穗迎風招搖，人們的行蹤在裡面若隐若現，和銀行的冰冷不同，這裡生機勃勃。
真像個世外桃源，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有黑客。
他攔住身邊經過的一個婦女，亮了亮督查證，女人一看是城市人，趕緊擺擺手大聲說自己什麼都沒幹。
“我不是來抓你的。”紀風松開了抓她的手，“山的對面，怎麼過去？”
“走過去？”
紀風瞪大了眼：“真的？”
“去懸崖上的繩索，穿過去，隻有強壯的男子能做到。”随後女子又誦念了不知道什麼東西，又朝着他閉眼誦念，像是禱告了一番。
遠處山崖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号角聲，能看到幾條繩索在空中擺蕩，接着就有人爬上去，過了一會，消失在雲端的山頂處。
大概就是翻過去了。
堪薩斯的東邊有什麼？
資料隻是說那裡有黃金，至于是真的還是比喻不清楚，關于那邊的資料很少，也許是因為有人故意隐瞞。這座山呈現小小的鷹嘴狀，人們爬上鷹的“頸部”，抓住它的嘴，就這樣翻過去。
“你去那裡幹什麼？”山腳的車夫笑了笑，露出掉的幾乎不剩幾顆的牙口。
“查案子。”紀風亮了亮督查證。
“你是督查？我看你怎麼？”車夫驚訝地指了指紀風脖子上的徽章。
“這個你不必知道。”
“我懂，我懂，上來吧。”車夫把他抓起來扔到駱駝的身上，“你們這些人怎麼會對黃金如此癡迷？”
“那邊真的有黃金嗎？”
“神不讓我們去那邊，那裡是神的禁地。”
紀風啞然失笑，這裡真的是和他們屬于一個世界的嗎，怎麼神明這種東西都出來了。
“但是，堪薩斯的政府就在那邊啊。”
車夫似乎是禱告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是第一次來嗎？”
“是。”
“翻過鷹頭，就是山谷，那裡有火車，可以送你到堪薩斯的東部，不要沖撞我們的神明。”
駱駝的蹄子走到廊橋上，看來當時遠處在山上的建築應該就是送人們上去的走廊。對面一隊商隊迎面走來，他們的幾匹駱駝拉着一個貨箱。看來東部的貨物就這樣流出去。
商人看了一眼紀風，應該是瞄到了脖子上的徽章，趕緊沖他點了點頭。
等他們經過才發現，貨箱是不凍港的标志，青馬行會的青馬被印在了上面。
陸錦和和他不見面的兩年裡，到底幹了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