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人站在字畫攤,正在一畫作上題字。
大幅小幅的字畫挂在架上,随風而動,山水缥缈。
畫卷拂開,旁邊的小樓上,葉枝臨窗而立,與題罷字起身的松裴目光相撞,松裴對着她遙遙一笑,笑意未盡,宋祯便把那窗子關緊了,松裴遺憾地一歎。
侍從揣測着主人的心思,問道:“公子,你看上那姑娘了麼?可要我們去跟主人家談談,買她過來?”
松裴擱下筆:“便是你有堆成山的金子,人家也未必肯讓手。不着急,等回去了再說。”
他讓人把題了字的畫卷起來帶走,繞過人群走到對面一個賣小玩意兒的小攤上,小攤前擠着一些人,雜亂的人群中,兩個布衣打扮的侍從在人群中的護着一位男子,小心翼翼地不讓别人碰到他。攤面上擺着一些陶瓷做的小動物玩偶,耳朵尾巴用毛絨裝飾,神情生動,憨态可掬,白衣男子正拿着一隻火紅色的小狐狸在看。他衣着不凡,款式很平常,但袖緣衣襟處都用細細的銀絲繡了暗紋,行止間若月光粼粼,春水昭昭,長發沒有束冠,用玉簪子挽了一道垂在身後,烏亮柔順紋絲不亂,身段也好,窄腰長腿,修頸直背,挺拔修長,清冷優雅,站在街市上猶如鶴立雞群,與周遭人群格格不入。
怪不得這處小攤上圍着的姑娘比旁的小攤多,且神眼羞怯笑含春潮,原不是為了買東西,而是為了看美人啊!
葉枝也認出了這人,正是那夜馬車裡的秦國莊君。怪不得太子殿下看得如此出神專注,原來也是為了看美人啊!
松裴走過去,護着莊君的護衛讓開一些,松裴便挨到了他身邊,他用扇柄輕輕敲了一下小狐狸的腦袋,湊近莊君笑着說了句什麼,那人微微搖頭偏過頭來,半邊臉輪廓俊美柔和,他清朗的笑起來,說了幾個字,黎輕看到他的口型,似乎說的是:“我做的比這個好”,然後把小狐狸放在了原處,兩個人一道離開了。
二人離開之後,黎輕收回目光,景華也意猶未盡地回過身來,眼裡含着着說不清的笑意。
黎輕見他終于看夠了熱鬧和美人,便想和他算賬,不想景華先人一步道:“黎輕姑娘,我這次出來的匆忙,沒帶金銀,還勞煩你先為我墊付,反正你也要随我同去吳國,待到吳國,我問吳王借一些,倍還于你,你看如何?”
黎輕眼睛一亮:“當真?”又很懷疑,她在清溪之源吃足了她師兄師父的虧:“你不會像我師父一樣诓我呢吧!”
景華道:“你師父那個德行,我看不順眼好久了!怎麼會學他。他是個老流氓,我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下午他們出去買一些需要的東西,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街道小攤上都點起了燈籠,人來人往很熱鬧。
黎輕提着一大堆東西,累的腰酸背痛,而景華走在前面,兩袖翩翩好不潇灑,時而駐足看會兒猴戲,時而停留小攤挑挑撿撿,她跟在後面還得付錢,還得時刻提防有沒有人要刺殺他,還得給他拎東西,簡直沒天理!但又不敢說。
眼見就要走到客棧了,黎輕正要松口氣,沒成想景華步調一轉,又走到賣陶瓷小動物的小攤上去了。
小攤前擠了好些人,都是小姑娘,景華不好意思擠,招招手,示意她過去開道。黎輕咬牙切齒,憤憤走過去,擠開一塊地方給他,被其他姑娘一頓抱怨數落,他還笑,說了聲“辛苦”,然後走到小攤前,挑選起小攤上的小東西來。
其實也沒有挑選,景華滿眼掃過小攤,拿起了一隻有毛茸茸耳朵的火紅色小狐狸。
攤主看景華打扮不俗,殷勤介紹,說這小狐狸賣的可好了,姑娘夫人們買了自己玩兒,公子相公們買了送相好兒,然後又不盡惋惜的說,這是最後一隻了,因為有些瑕疵所以一直沒賣出去,說些拿起另外的小東西開始給他推薦。
景華将小狐狸通身打量了一遍,看到它耳朵陶瓷部分掉了些許,被毛毛遮着,所以不太容易發現。
景華無視攤主對手上小孤狼的熱情介紹,拿着小狐狸問攤主:“我隻覺得這狐狸好,店家可有存貨?”
攤主“哎呦”一聲:“公子,狐狸沒存貨啦,再制造一批得要五天以後了,看公子也是趕路人,怕等不了那麼久吧!”
“那便買了這隻吧。”景華笑道:“壞了一點也無妨,正好可以找人來修,有些人不是說他做的比這好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