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擁過楚萱的肩,護着她讓她再不會被人有機會拉扯住,問她說:“你怎樣?有沒有受傷?”
楚萱搖頭,神情複雜地看着被人教訓了的俞浩宇。
她心中有被人忽然動手動腳的恐懼,同時,更慶幸于及時、盡早地跟俞浩宇沒了牽扯,所謂“分手見人品”,若是她之前犯糊塗跟他談上過,那才是真的結局難以想象。
俞浩宇被陸淮踹得踉跄着後退幾步。
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後擡眼看,見到對方眼中怒氣騰騰地看向他,緩緩放開懷裡的楚萱,然後漫不經心地開始撩襯衫袖口。
這種漫不經心顯然是一種自信,透出的全是對他的輕視,俞浩宇被激得立刻沖上前,準備與人大幹一場。
但他聽到對方淡淡說了聲:“我黑帶。”
跆拳道最高級别。
俞浩宇心裡的氣勢微頓,但自尊心驅使他迎難而上,可事實上他确實不是陸淮對手,剛上前去,還沒靠近人,陸淮就擡腳往他大腿上一踢,踢得他差點單膝下跪。
“好了!”楚萱見狀出聲制止。
雖然是陸淮單方面占優勢,但這種事畢竟不體面,尤其還身處公司樓下,很可能就被哪位同事見到。
見陸淮還在雙手交握捏拳頭,是要俞浩宇一上前就再次出手的意思,她上前伸手攔着他,勸他說:“别打了,走吧,别在這浪費時間。”
陸淮側臉看她,她神色認真之外還有點憂慮在眼裡,憂慮的不知道是什麼。
這一個滿嘴噴糞的人在他這根本夠不上什麼威脅,但他如她所願,同意地點了下頭。
可他這邊準備收手,捂着大腿的對方卻嘴賤地呸一聲,并沒見好就收:“你跟個瘋子談戀愛,怪不得也跟她一樣瘋癫!”
瘋子。
楚萱心中震顫,攔着陸淮的手臂一僵,不可思議地看向俞浩宇,滿臉都是:你說什麼?
俞浩宇看着她怔忪的表情,頓時更來勁兒了:“我沒說錯吧?你們公司誰不知道你是個精神有問題的精神病?”
精神病。
楚萱本就泛白的臉色瞬間更白了幾分下去。
陸淮大步上前,沖着俞浩宇的面門就是一拳,俞浩宇被打得頓時踉跄着倒在地上,鼻血直往外流。
楚萱看着一臉狼狽的俞浩宇,隻覺得被蓋着的秘而不宣的秘密被人忽然掀了蓋布,她的狼狽、無措、苦痛等等情緒都肆無忌憚暴露了出來。
強烈的情緒沖擊之下,她說不清心中是悶痛,還是麻木,隻是人有些愣愣的,一時半會不知道心中所想。
她其實是很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讓所有能激起她不良情緒的人物、事物都被她隔絕在一個她給自己圈起來的世界之外,但對俞浩宇這些信息來源的疑惑又使勁推着她,讓她不由自主往前邁步,逐漸靠近俞浩宇這個可能會一把火燒掉她圈内安甯的火種。
然而陸淮沒給她機會。
他打完人就大步走了回來,毫不猶豫地摟住她的肩,不由分說就帶着她走向他的車。
楚萱的思維此時還有點鈍,走到車邊才反應過來他的行為,她擡臉看着陸淮,不解地:“你幹嘛?你别這樣,我還有事。”
陸淮看着她蒼白的臉、遲鈍的眼神,雙手搭着她的肩,推着她就往車裡進,“上車。”
楚萱被他推得人挨着座椅,但她依舊拒絕:“我還有事處理,你自己先回去。”
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能處理什麼事?面對那位在她傷口上撒鹽的人,又有什麼事值得處理?無非是自揭傷疤,讓她身上的傷口更加血淋淋。
此時怎麼能由着她?
陸淮二話不說,雙手從她肩上挪開,随即改為抱着她的腰,像抱小孩一樣,抱起她就往車上的座椅塞,在她身後催促說:“你快點,我飛機來不及了。”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楚萱被他抱得離地,她像一個被人控制住了的人偶,手腳慌亂地在坐上了座位。
但真相就近在咫尺,即使殘忍,她也想立刻弄明白。
楚萱白着臉看陸淮,以一種商量的語氣堅持說:“陸淮,你先回去。”
要是平常,楚萱以這樣的語氣朝他,陸淮哪可能拒絕?可此時此刻楚萱什麼打算他猜得到,單獨留下她,還不知那人會說出什麼強烈刺激她的話。
後患無窮。
“坐好。”他以一種既像強勢命令,又像要她配合所以有些無奈的語氣朝她說完,随即立刻拉過她的安全帶,上半身探進車内,直接替她系好。
“陸淮。”
楚萱才又喊了聲,卻聽陸淮一針見血說:“你要跟那種人說什麼沒用的廢話?”
楚萱一噎。
他沒說錯,她不一定能從俞浩宇口中問出什麼,俞浩宇本身不是此事的關鍵所在。
看她終于能聽進一句話,陸淮目光沉沉地将車門猛地一甩關上,發出“砰”一聲,在地下車庫顯得氣勢磅礴的巨響,像有滔天的火在瀕臨發洩出來的邊緣。
他看也不再看那個被他一拳揍倒的人,大步走到駕駛座坐下,車門一鎖,油門轟一聲轟了出去。
楚萱朝車外看了眼,俞浩宇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往車這邊沖了過來,他一臉是血,在昏暗的停車場裡活像一隻要索人命的惡鬼。
……
車出地下車庫,室外燈火輝煌,楚萱眼裡落着街燈的倒映,沉默半天隻字未言。
陸淮開着車窗燃起了煙,煙霧一縷一縷吹出窗外,他側臉看了楚萱一眼。
楚萱面無表情,平靜得連之前遲鈍的表情也沒了。
陸淮隻覺她也如一陣煙霧,虛無缥缈,難以抓握。
他猛吸了一口煙,像下定了某種決心,車等紅燈時他拿出手機,發了條簡短的信息出去。
不久,楚萱的電話響起。
她回神點接聽,沒想到是姜姗的電話,姜姗突然安排了個工作給她:“萱萱,你今天跟陸總去一趟深圳,他那邊臨時有點事需要你協助。”
楚萱側臉看,陸淮瞥來視線,他面色冷肅,既像在認真等她的答複,也像給她展示着一種不容置疑,她在電話裡頓了下,張了幾下嘴,到底是沒問姜姗要協助陸淮什麼事,答她說:“好,姗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