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對購買入學用品毫無興趣，”斯萊特林的聲音被牙縫擠壓得滋滋作響，“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去。”

“對不起，教授，我想起了我的監護人——寫在文件裡的那個。”我快速道歉，“我曾經期盼過和他一起來對角巷，就像每一個入學的小巫師那樣，就像現在這樣……這裡和我想象的一樣漂亮熱鬧，我隻是有點遺憾。”

“……希望你改正錯誤的速度能比道歉更快。”他的目光移開了，“我們先買坩埚。”

“不是分頭行動嗎？”我問，“我可以自己去做衣服的。”

“能讓正在思考的格林德沃撥冗、還能注意到剛才有位教授嘴巴在動，是這位教授的榮幸。”果然斯萊特林的體貼和善良隻有一湯勺的量，“你在我這裡的信用程度不比等待一隻巨怪去洗澡更高。”

“……巨怪還會洗澡嗎？”

西弗勒斯·斯内普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不會。”

……

他的魔法造詣一定很高，因為僅憑這張嘴，大概沒人願意讓他活到今天。

頂着辛辣的鄙視，我收起紛亂的思緒，定睛打量這片奇特的土地：不同于麻瓜擅長将無序變作有序，巫師的建築充滿着自由生長的恣意，一切都是傾斜歪曲的，仿佛随時會被人流擠塌成廢墟。房屋搖搖欲墜，物品擠壓櫥窗，雜亂的小攤鋪滿路沿，吆喝和叫賣此起彼伏，巨大的草藥盆，書架上堆滿的打折圖書，高頂禮帽做成的兔子窩，耀眼的陽光投射在最近一家商店門外的一摞坩埚上。坩埚的上方懸挂着一塊牌子,上邊寫着：

“銅質——黃銅質——錫镴質——銀質坩埚,型号齊全,自動攪拌——可折疊*。”

我一字一句念出來，驚訝地眨眨眼。

“可折疊？折疊用來幹什麼？”

“自動攪拌？垃圾。”頭頂的鄙視源終于換了個施法方向，“總有巫師異想天開，認為自己有在盥洗池和野餐墊上做魔藥的需求。希望這種愚蠢的設計不會出現在我的魔藥學課堂上……你說呢，格林德沃？”

我躍躍欲試的心立刻靜如止水。

“錫镴質标準尺寸2号的坩埚，玻璃或水晶小藥瓶一套，黃銅天平一台，”頂着頭頂從嘲諷逐漸變做懷疑的目光，我若無其事翻開入學信第二頁的用品指南，鎮定自若地念出物品表，“都在這裡買嗎？隻需要錫镴質嗎？”

“藥瓶和黃銅天平要去隔壁的維澤艾克魔法用品店。”魔藥學教授哼了一聲，“對于一年級新生而言，錫镴質坩埚足夠覆蓋所有魔藥的要求。”

“但是在三種常見坩埚中，錫镴質坩埚的魔藥熬制速度最慢*。”我并不贊同，努力争取所有款式all in的機會，“黃銅質和金質能加速某些藥水的制作進程……”

“是的，雖然‘某些藥水’指的是生死水，遺忘藥水，複方湯劑，”魔藥學教授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倘若我看到某位新生使用了錫镴質之外的坩埚，那麼我想下次見面就是在巫師法庭了。”

“教授，這隻是對知識的純粹探求。”我試圖狡辯。

“格林德沃，這也是我對巫師法律的普通遵守。”他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