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再陷法庭’——随意瞥了眼标題我便不再關注，繼續和凱文搭話，“你是找拉文克勞的學長學姐訂的嗎？”

“不……我自己訂的。”凱文似乎很擅長三心二意：他的确在看書——那對金棕色的眼珠正在一點點轉動，卻能正常回應我，并且如同小熊貓鑽進熟悉的巢穴，高高舉起的爪子也慢慢放松了下來，不再時刻緊繃，“《預言家日報》的辦事處在對角巷，教授帶我購買入學用品時我訂了一年的日報晚報和周報。”

“你好厲害啊。”我說，“我都不知道《預言家日報》在對角巷，它竟然還有晚報？甚至周報？周報刊登什麼？一周日報和晚報的索引嗎？”

凱文被逗笑了，腼腆内斂的男孩連笑都抿起嘴巴，無聲無息的，“晚報是不定期發行的，隻刊登突發重要消息；周報的話，嗯，确實可以算索引，我已經後悔花錢了。”

“怪不得你是拉文克勞。”一邊波莉和塞德裡克完成了加密交流，轉頭對埋頭看書的凱文嘀嘀咕咕，“課本還不夠看嗎？”

“《黑魔法的興衰》，”凱文的目光落在波莉手邊，“這好像不是課本。”

“……消遣。”波莉用巫師袖蓋住，“随便看看。”

“你還沒查完嗎？”我一陣無言，開始琢磨起全盤托底可能造成的影響。如果不是尼可耳提面命禁止透露，早在火車上我就已經抖摟幹淨了，“《魔法史》《二十世紀的大巫師》《二十世紀重要魔法事件》，現在是《黑魔法的興衰》？”

“興趣，興趣。”波莉讪讪一笑，“我喜歡看不用學的書。”

“你要查什麼？”凱文問。

“格林德沃和聖徒。”我說，“其實聖徒部分我也不太清楚，或許假期可以找個聖徒過來，我們問問看。”

“真能找過來？”這是塞德裡克。

“不要真人，不要真人。”這是頭搖似撥浪鼓的波莉，“我喜歡書上的。”

“現在還有聖徒？國際巫師聯合會知道嗎？”這是凱文。

霎時一靜。

“……我看書。”凱文立馬低頭。

“你喜歡魁地奇？”波莉也在努力嘗試忘記剛才可怕的話題，“《神奇的魁地奇球》？你是怎麼搶到的？圖書館根本借不到這本書！你也想參加選拔嗎？”

“選拔？不，不是。”瘦高男孩的臉唰一下變得蒼白，薄薄的嘴唇抖了抖，勉強擠出虛弱的氣聲，“我隻是想多學習學習飛行。”

“學習飛行？”塞德裡克湊到他肩膀上去讀翻開的書頁，“‘班格斯隊不僅讓他們的遊走球陡直地飛向夜空中消失，而且還抓來了一條赫希底裡群島黑龍作為球隊的吉祥物……’哇哦，怪不得班格斯隊被永禁比賽。”

“飛行不是騎上掃帚，找到坐墊位置，夾緊，把住，嗚的一聲蹿出去就好了嗎？”波莉比了個握掃把的手勢，“向上是噌的一擡，向下是嗡的一壓……”

凱文的臉更白了，我從中嗅到恐懼的味道。

“凱文，你恐高嗎？”我問。

“不，我隻是，呃……”男孩不安地抓緊書皮，介于想要傾訴和維持顔面之間搖擺，最後喪氣地說，“我隻是沒辦法接受我的腳下沒有任何支撐，完全依靠一把沒有任何動力和穩固性可言的掃帚飛起來……但這想法在巫師眼裡很可笑，對吧？”

波莉的臉也白了，小女巫敏銳地意識到說錯了話，着急組織語言試圖安慰。

“凱文，恐高是一種體質，小學課本上不是寫過嗎，基于先天基因，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

“可是飛行是必修課，”凱文顯然早就給自己找過各種沒用的心理安慰，但可能挂在必修樹下對他的打擊才是最緻命的，畢竟他十一年來從未嘗過在學習上敗北的滋味，“波莉，一年級的必修課，我問過霍琦夫人，沒有免修。”

我想了想，點了點凱文的手背。

“不是所有巫師都會騎掃帚，東方巫師更偏愛飛毯、神奇動物和長劍。可惜你出生在英國，上了英國的魔法學校，在這裡說自己不敢騎掃帚會被嘲笑，甚至連替代工具都沒有，飛毯在英國屬于禁運品。”我對看過來的凱文說，“我倒是可以給你點建議，畢竟我是個德……法……總之不算英國人，我質疑掃帚時決定去研究明白它的原理——你為什麼不去借一本《飛天掃帚護理手冊》，看看掃帚上到底有什麼？”

塞德裡克恍然大悟，立馬接話：“凱文，巫師也會恐高，所以掃帚其實刻有一些防禦性和支撐性的咒語，你的腳可以踩到腳蹬，屁股也頂在坐墊上——”

波莉已經站了起來，“我知道護理手冊在哪裡！”

凱文立馬被轉移走了注意力：“……你們都已經記住圖書館的分區了？”

到底誰才是拉文克勞？

三個人拉拉扯扯走遠，我看到波莉在背後比的大拇指，笑了笑，決定打發時間、寫寫作業。

才寫下漂浮咒的拉丁詞源與對應的如尼字母，一張短箋落到羊皮紙上，擡頭卻掃到銀綠色的身影。

是特倫斯·希格斯，他走在另外兩個斯萊特林身後，目不斜視從桌子旁邊擦肩而過，背對着我坐到了後面。在我的注視下，另外一個正對我的斯萊特林勾起嘴角，示意我去看短箋。

我低頭。

「今晚七點，地窖

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

斯内普教授」

又密又小的粗花體字左看右看都隻有一個意思。

“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