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領帶夾鈎住我頭發了。”

“先起來，我的手磕到了……”剛才墊在小格林德沃腦袋下的手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特倫斯·希格斯的呼吸還未平複，他張嘴細細喘氣，慢慢托着小女巫跪坐起來，抽回手看了看，“嘶……”

他的手背在粗粝的石磚上蹭去了一大塊皮，細密的血珠一點點向外滲，在快要滴到小格林德沃裙子上時被抖落到旁邊地上。

“你有手帕嗎？”斯萊特林的呼吸打在我的發間。

“比起我的手帕，你更需要這個。”我解開皮扣摸出藥劑盒，“白鮮香精溶液。”

“……你這條帶子上……嗯……到底有多少東西？”

在我揣起受傷的手、窸窸窣窣塗抹藥劑的時候，特倫斯·希格斯用一隻手嘗試分離領帶夾和金發。摸到手裡他才發現，那頭看着比掃帚還要蓬亂的金發摸起來細密又柔軟，和他粗.硬的金發除了顔色沒有半點相似，解開并不費勁，撥弄時還會散發淡淡的香草豆和椰子的味道，或許還混着其他香料，很好聞。

“……你噴香水了？”

……哦他真是瘋了！

“好聞嗎？”果然，奇怪的小格林德沃又不知緣由地愉悅起來。他的手已經恢複如初，皮肉愈合的瘙癢退潮，但他仍然感覺坐立不安，是因為她還沒有放手嗎？“是洗發水，從佩羅普夫人的精油店郵購的，你喜歡嗎？明天我會帶一罐來。”

明天？來哪？哪？

特倫斯·希格斯的理智在尖叫，“你别再翻我的手了。”他試圖撐着石磚起身躲開，然而小爆炸魔絲毫沒有羞赧或體貼之心，興沖沖又翻開了她的裙擺，“等等，或許我有随身帶呢……”

“格林德沃！”

受盡折磨的斯萊特林一把按住無知無覺的赫奇帕奇的手。

“嗯？”她疑惑地輕哼。

“……”

“特倫斯，”赫奇帕奇則從沉默内發現了新的樂趣，“你的睫毛好長。”

“……”

斯萊特林喉結滾動的聲音在黑暗之中格外清晰。

“你渴了嗎？還是餓了？”察覺到一些湧動的東西，我意識到長久的運動似乎讓我的新斯萊特林有些緊繃，我對此有經驗，他們就是很容易饑餓，“要去廚房嗎？”

“……你腦袋裡除了爆炸和吃還有别的嗎？”

他的味道又變了。

沒等我再次詢問，特倫斯·希格斯就站起身，背對我深深呼吸。察覺到我沒有起來的意思後又咬牙将我拽起來，繃着臉丢了一個清理咒語。

“你怎麼知道費爾奇會去查那條密道？”他壓着眉毛——之前就說過，他這副樣子毫無威懾力，顯然他自己并不清楚——質問我，“這裡是你找到的？新生開學不到兩周，你就去夜遊了？”

“報紙上有寫，你不知道嗎？”我用魔杖點起熒光，“這裡嘛，姑且算是我的一個秘密基地。”和其他人的秘密基地之一。

對不起啦賽巴蒂斯安，借你基地用用；奧米尼斯我就不道歉了，你肯定不會責怪我的。

“報紙？《霍格沃茨瞭望台》？”他若有所思。

“你知道報紙，但你沒看過——斯萊特林們不共享嗎？”我聯想到波莉的話，“哦，斯内普教授拿到報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二年級的時候。”提到這個話題令他興緻不高，“是一個想當級長的家夥為了邀功——那一期似乎有半頁在讨論院長的物種。在那之後其他學生都不肯介紹斯萊特林訂閱報紙。”

“你很喜歡那份報紙嗎？”

“你一定要用‘喜歡’這種詞嗎？”他的語氣有點惱火。

“這可以幫助我判斷事情的重要性。”我晃了晃魔杖，明亮的熒光也跟着我的動作閃閃爍爍，“如果你很喜歡，我很樂意去試試。”

“……”

特倫斯·希格斯眯起眼睛，試圖借微光看清她的表情，但那閃爍的光芒僅僅照亮了他，她的臉仍然隐藏在陰影裡，隻有那雙眼睛閃爍着微光，像兩顆遙遠的星辰。遙遠，他不自在地拽了拽領帶，忽然意識到，他沒有把銀綠色的學院領帶換掉，而他們總共才說過三次話。

火車旁湊過來的小女巫的笑臉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他覺得他好像要發現什麼會令人難過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