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希在元旦後有一個solo展,所以在國内度過了愉快的十天後,又要和馬兆易飛回F國了。
經過兩家商讨和與婚慶公司、酒店等的協調,路峥和賀若垚的婚禮被定在正月十五進行,春節的時候,路馬二人會再次回國。
路峥把父親們送上飛機,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從儲物間搬出一個箱子。
他跪坐在地上,盯着箱子看了許久,然後眼神漸漸失去焦點。這個箱子裡,是林田留在他這邊的所有遺物。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收着,偶爾拿出來看看,之後便是數日的精神萎靡。林田給他帶來的情緒,是他那身僞裝遮蓋不住的。
可是現在的身份,似乎已經不合适再保留這些東西。逝者已矣,他卻還要繼續生活。理智告訴自己,總是活在過去的記憶裡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一直以來,路峥都很想去林田的家鄉走一走,現在,他可以借着歸還遺物的名頭,完成這個心願,并順便看看他的家人。
走進村子,挨家挨戶都住着二層小樓,這些年經濟形勢好,大家基本都是靠着松茸的種植生意維持着不錯的生活。
按着地址走到林田家,裝潢精良的三層小樓映入眼簾,比其他人家氣派很多,占地面積也幾乎是别人家的兩倍。
林田的家人看到是他在首都市局的同事,熱情地把人迎了進去。
在林田的葬禮上,路峥見過他的母親和兩個妹妹,隻是沒有打招呼。如今,林母彼時憔悴的狀态改善了許多,年齡小一些的妹妹也好像長高了不少。
林田的父親有小兒麻痹,行動不便,不善言辭,隻出來問了句好,便又回房了。
林母去做飯,路峥和小妹妹攀聊。
“你姐姐呢?”
“她……身體不太好,一般就待在自己的房間。”
“你叫什麼名字?”路峥問。
“胡鸢。”
路峥眼睛張了張:“你不姓林?”
小妹妹現在上初三,是個直爽的性子:“我媽姓林,我爸姓胡,我哥跟我們不是一個爸。”
路峥愕然,這事情,林田從沒跟他提過。
“那……”路峥疑問叢生,但是又覺得似乎不方便過問太多。
胡鸢到不見外,知道路峥是哥哥以前的同事,又是個長相标緻的Omega,第一面就很有好感,于是話也比較多。
“我媽以前在首都打工的時候認識他爸的,”說到這裡,胡鸢看了看廚房的方向,放低聲音,“我媽從來不提,但是我們都知道他爸是個有錢老闆。”
路峥留在林家——不,是胡家——吃了一頓飯,見到了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的大妹妹。
胡鸢偷偷告訴他,幾年前,在姐姐身上發生了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之後她就變成這樣了。
“不過,我哥哥說,已經給她報了仇的!”胡鸢說這話的時候很驕傲,之後又滿面哀傷,“殺害哥哥的人都被關進監獄了,他自己的仇也算報了吧……”
聽到這裡,路峥表情凝重,胸口像堵了巨物,幾近窒息。他今天沒有白來,将聽到看到的一切總結起來,一個石破天驚的推論呼之欲出。
臨走,路峥把自己的聯系方式留給了胡鸢,告訴她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或者大學考到首都,可以随時聯系自己。
回城的火車上,路峥頭痛欲裂,但是他無法停止腦内的信息沖擊,各種事件撕扯交纏,他似乎再次感受到爆炸的襲卷,眼前是沒有生機的白光,耳朵裡隻剩嗡鳴,喉嚨如烈火般灼燒,胸口似千刀萬剮。
回到首都後,路峥一刻不停,回市局調取了龐運泰的DNA數據,帶着林田的私人物品來到首都一家商業親子鑒定機構。
五個工作日後,路峥手中攥着鑒定結果,久久地呆站在冷風裡。
疑問有了解釋,他猜的沒錯。
如果青麟幫槍決林田與仇玲為父報仇有關,那麼那把殺死仇森的警用手槍便有了主人。至于林田殺害仇森的原因,無疑與未成年大妹妹幾年前的不幸遭遇有關。
事後龐運泰插手料理後事,不但掩藏了仇森的屍體,還通過關系把自己的私生子林田調到了首都市局。
而林田當時大手大腳所花的錢,可能也是拜龐運泰所賜。
還有,那日龐運泰拜訪王青麟後,對方就慘死獄中,現在看來,也絕非偶然。
這一切似乎都說通了,唯獨剩下一個疑問,林田那日,為什麼孤身一人直接去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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垚:「我上午會在市局對面的會展中心開會,中午一起吃飯吧?」
賀若垚的這條信息,路峥當時就看到了,但是過了兩個小時才回複。
路峥:「好」
他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了,前日又由于壓力過大嘔吐了幾次,現在看上去狀态極差。局裡的同事以為他病了,紛紛勸他回家休息幾天。
路峥知道現在見賀若垚是糟糕的選擇,對方不傻,一眼就會看出端倪。但是積壓在心底的秘密和苦楚又無處釋放,他需要換口氣。
“你……怎麼了?”高大英俊的男人本面帶笑容,走近卻看到Omega面無血色,眼中布滿紅絲,立即關切詢問。
路峥擡眼看他,憔悴的臉上露出倔強的神情,眼中閃爍的晶瑩又好像在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