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萊小區的事基本平息了,新聞的頭條已經被娛樂圈的新瓜取代,泰朗在T市的新項目已完成簽約,新的樂隊也組建完畢……
生活、工作,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但龐煦心中卻總覺得缺點什麼。
龐煦平時是極少查看私人賬戶的,之前鄭勤接二連三的大筆開銷,也是接到銀行的提醒才會偶爾注意一下。現在想想,似乎有很多個月沒有收到過這樣的提醒了。
龐煦皺着眉,反複查看這三個月來副卡的消費記錄,可無論怎麼刷新,那個項目下的金額都始終為零。
這人“嫁”過來三個月,沒花過自己一分錢?為什麼?不是說缺錢嗎?不是因為需要錢才同意結婚的嗎?所以甯願違背自己的本性、穿着暴露的衣服去當賣酒郎,也不刷自己的卡?
龐煦獨自坐在餐桌前,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他難得在家吃晚飯,上一回,還是邬元允來的那次。
男人抿着杯中的白蘭地,總覺得在味道上缺少點什麼。
他攥着手機,打開和李鶴的對話界面,思索許久,又退出來,找到“519”的名片,手指在屏幕上方晃了晃,點擊了“發送消息”的選項。
龐煦歎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地下室的吉他手:「放假了嗎」
邬元允收到信息的時候,是在去蛋糕房的路上。今天,是他最後一天在這裡打工。
收到龐煦的信息,有些驚訝,緊接着,便是本能性的緊張和警惕。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這人是不可能自己主動發信息過來的。
519:「放了」
邬元允回。
看到對方回話,龐煦的心裡莫名舒坦了很多,繼續問——
地下室的吉他手:「什麼時候回首都?」
邬元允最怕的問題還是來了。蛋糕房的工作其實在期末考試前就可以停下來,但是他一直拖沓着,就好像工作還在,人就有理由不回家。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回去明爵的豪宅,兩個毫不相幹的人、毫無交流地住在一起,有什麼意義。
519:「我還在收拾東西」
邬元允并沒有正面回複龐煦的問題。的确,他需要收拾東西,因為這次搬離,要在首都語言大學度過為期一年的交換,下一次回T市,将是大四的下半學期。
地下室的吉他手:「需要的話,讓李鶴過去幫你」
519:「不用」
龐煦猶豫幾許,還是忍不住發問——
地下室的吉他手:「給你的卡,為什麼沒有用?」
邬元允站在街口等紅綠燈,眉頭皺了皺,沒有用錢也要被盤問嗎?
519:「我還剩最後一些積蓄,吃飯暫時夠了」
龐煦緊抿着嘴,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什麼因為對方這有些“不熱情”的态度而感到憋悶。可是要怎麼才算“熱情”,似乎又很難說清。
地下室的吉他手:「開學的學費,用那個卡交吧」
邬元允不知道這人為什麼要特意強調這個,淺歎一口氣。
519:「嗯」
龐煦又為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他突然有些想念「598」那個甜香桂花味道的酒了。
地下室的吉他手:「在酒吧碰到的Omega叫宋君安,是我為樂隊找的鍵盤手」
思索片刻,龐煦發來了這段話,緊跟着又補充道——
地下室的吉他手:「我們沒有其他關系」
邬元允停住腳步,有些恍惚,自己那日隻是羞惱下的氣話,龐煦到底跟誰來往,以什麼樣的方式來往,他其實無所謂。
519:「你……不用跟我說這些」
辛辣的液體劃過喉頭,男人知道,對方其實一點都不在乎。
地下室的吉他手:「我欠你一個解釋」
相處,要從互相尊重開始,而誤會,也要心平氣和地澄清才對。邬元允明白這個道理。
519:「我那天……是臨時幫一個朋友的忙,他家裡出了事」
龐煦攥着手機,雖然他已經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對方重新解釋的舉動好像讓心裡的疙瘩更纾解了幾分。
邬元允站在蛋糕房門口,繼續道——
519:「穿那種衣服的工作,我下次不會接了」
一絲極淡的笑容爬上了男人的面容。
地下室的吉他手:「嗯」
「我蛋糕房的工作要開始了,今天是最後一天」
龐煦的手緊了緊,回——
地下室的吉他手:「好」
雖然對方的話看上去就很像“我去洗澡了”、“我不想跟你聊了”……但龐煦對二人第一次的信息交流,是滿意的。
蛋糕房十點打烊後,邬元允再次拿出手機,看到龐煦兩個小時前的留言。
地下室的吉他手:「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告訴李鶴」
地下室的吉他手:「飛機坐不慣的話,讓他給你買高鐵票」
地下室的吉他手:「有什麼要求,就說」
邬元允看了兩遍,這人的口氣,怎麼看着有點像勸離家出走孩子回家的老父親?
519:「好」
龐煦正心不在焉地看着文件,手機放在很近的位置,好像生怕短信來了自己聽不到。
地下室的吉他手:「才下班嗎?」
519:「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