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吉他手:「離宿舍遠嗎?」
519:「還好,走路二十分鐘」
地下室的吉他手:「注意安全」
519:「好」
地下室的吉他手:「走路不要發信息了,到宿舍了再說」
519:「好」
二十分鐘後——
地下室的吉他手:「到了嗎?」
519:「正在上樓」
邬元允覺得龐煦今天很是奇怪,這信息發來發去,好像也沒什麼正經的事宜。于是便小心詢問——
519:「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龐煦怔愣,自己的事情,其實早就說完了。對方的發問讓他覺得,大概确實應該找件“事情”,才能讓對話進行下去。
可是為什麼要和邬元允繼續對話下去?龐煦有點搞不清自己現在的心理狀态。
龐煦不是個會跟人閑聊的人,而以往與他人的對話,基本上都是對方上趕着讨好、找話題來攀談,此時對邬元允,他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
男人垂着頭苦思,最後打開了自己的行程計劃,終于,他在裡面找到了一件“事情”。
地下室的吉他手:「明爵社區春節前有一個業主派對,你可以和我一起參加嗎?」
邬元允愣了愣,以明爵的排場,這個派對的規模不會小。
519:「需要我做什麼嗎?」
地下室的吉他手:「不需要,你跟我一起出席就可以了」
緊張感爬上邬元允的心頭,能讓龐煦“屈尊”參與的,定不是個什麼一般的場合。
出席隆重場合攜帶配偶,邬元允是知曉這種禮儀的。可是自己幾乎從來都沒參與過大型社交,性格也不讨喜,甚至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龐煦不會覺得帶不出手嗎?
519:「我沒出席過隆重的集會」
地下室的吉他手:「那有什麼關系?」
519:「會影響你社交的」
地下室的吉他手:「?」
519:「我不會說話」
地下室的吉他手:「不想說就不說,沒關系的」
邬元允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龐煦的信息又來了——
地下室的吉他手:「其實,我也不擅長社交,但是這次活動很重要,公司的經營因為之前的風波受到不小影響,出席這次派對的,會有很多潛在的商業合作夥伴」
看到這一字一句的解釋,邬元允動容,之前對龐煦冷血霸道的刻闆印象,可能需要改一改。
519:「好,我會盡力配合你的」
龐煦看到這句話,笑了笑——
地下室的吉他手:「你其實挺會說話的」
邬元允覺得今天這個龐煦,有點莫名其妙。
地下室的吉他手:「以後……就不要出去打工了」
按照偶像劇的劇情發展,男人的下一句話應該是“我養你”才對。而春心萌動不自知的龐大少爺卻口不對心地補充道,
地下室的吉他手:「還是學習重要」
邬元允有些哭笑不得,誰不知道學習重要呢?但凡是吃穿不愁,誰願意起早貪黑出去打工?
519:「在首都語言大學的課業會比較緊張,想打工可能也沒時間了」
地下室的吉他手:「好,那就安心學習」
邬元允突然想到李鶴曾經對龐煦的評價——“其實是個很善良的人”,不由自主打道——
519:「謝謝你」
龐煦坐在床頭,臉上又冒出疑惑。
地下室的吉他手:「謝什麼?」
邬元允有些被問住,他隻是突然覺得龐煦其實沒有之前認為的那麼不近人情,而究竟自己在謝什麼,卻有些說不清楚。
是因為對方給錢用?提供大房子住?是聽到了不曾有人對夜歸的自己囑咐的“注意安全”?還是因為對方作為一個負責任的伴侶、主動找自己解釋宋君安的事?
519:「一切」
邬元允鬼使神差地打出這兩個字。
龐煦的心像是被什麼撞擊了一下,這感覺,好像自己的前半生從未有過。
地下室的吉他手:「你的需求,真的很低」
519:「父母死後,吃飽飯就是我唯一的需求了」
大概是夜深了,讓人不自覺放下白日裡披挂的堅強,想要袒露脆弱,隔着網絡,千裡迢迢,與一個既陌生又不該陌生的人。
龐煦的手指摩挲着屏幕,平日裡惜字如金的他,此時此刻竟有萬語千言彙聚在胸口,無從說起。
地下室的吉他手:「以後不會了」
519:「不會什麼?」
地下室的吉他手:「吃飽飯不會是你唯一的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