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猶豫了。
“因為我明白自己的弱小,所以‘對等’對我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話說到這個地步,其實你已經對火核會有的反應不報希望了,因為你自己也知道剛才的話對他而言有多麼過分。
同時,你也明白這個在出發前興緻勃勃地來找你,告訴你他會負責護送你的青年其實不是那種無恥之徒。
但你不願意這麼稀裡糊塗地妥協了,妥協對雙方都不公平。
不把自己的要求明确地提出來,指望對面的人能主動理解的可能性,大概比你找到方法回到以前世界的可能還低。
所以與其他忍者們相比,當年柱間的反應反而才是不正常的。
想要接取你的任務,他便旁敲側擊地詢問你的要求,直至滿足你給出的要求才說出自己來做這個任務。
被指出了忍者與普通人相交的弊端,連他的弟弟都出面幹涉你們了,但其實他要繼續下去也沒人可以阻止他。他卻沒有憑借自己的身份或者力量強行延續這段關系,而是向你承諾會改變這樣的現狀,詢問你之後是否還願意繼續和他做朋友,從未在你面前露出強硬之态。
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宇智波火核開口道,“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處境,抱歉。”
青年忍者垂首注視着你的眼睛,他擡起手,手指微曲,似乎想做什麼,卻又躊躇地收了回去:“回想起來,其實我們一直沒有正式介紹過自己。”
你們的初次見面本就是倉促的,你也是直接從宇智波斑和他的對話裡得到的他的名字。
“如果現在說,重新介紹自己,重新和你……算了,大概你也會感到壓力,這些等到了渦之國任務結束後再說吧,”他苦惱地對你笑了一下,隻是這笑容消失得也很快,火核忽然望向來路的方向,“村子那邊收尾結束了,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們繼續趕路。”
你看着進入任務狀态的忍者,點頭應了聲好,卻也沒辦法在驢車上睡着,看着火核腦後搖搖晃晃的高馬尾發呆。
好一會兒,你才緩緩回神:“我能問一下原因嗎?為什麼是我?你們能接觸到各種各樣的雇主,我并不是很特殊的人,為什麼會把我當成朋友呢?”
前方的青年沒有立刻回答,像是在思考,而後用低緩的聲音回答了你的問題:“各種各樣的原因吧……一開始是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來說要雇傭我們——有點新奇。”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像是輕輕笑了一聲。
“之後的話,你真的找上來委托我們了,一開始我也有些震驚,但一下就過去這麼多年了,感覺就像是看着族裡的小孩子逐漸變得可靠起來,慢慢長大一樣。因為時間太久了,所以界限也自然模糊了。”
驢車搖搖晃晃地前行,你們之間的氣氛也随着這些講述平靜了起來。
你有些驚異地聽着火核的想法:“在你眼中,我算得上變得可靠嗎?”
“難道不是嗎?”火核又笑了一聲,“曾經的你要經營書屋,又要和那些人周旋,一開始年齡又小得讓人不自覺看輕,但最後确實讓為你工作的人感到可靠。”
你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我一直覺得我過去過得一團糟。”
從聰老闆不知所蹤、你和泉靜子、泉賴實兩人扯上關系後,圍繞在你身邊的就全是煩人的事。
拉着車的驢打了個響鼻。
“但實際上,我已經過得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好了。”你又道。
農人有名義繁多的雜稅和力役,商戶們面臨着有權有勢之人的觊觎與同行的窺伺,忍者們要在戰場上賭上性命,遊女們連身體屬于自己都意識不到,所有人都在努力而艱難地活着。
火核聽了後便問你:“那你後悔了嗎?放棄自己擁有的東□□自一人前往異國。”
“名望、财富、地位,這些你本來已經唾手可得——或者說你已經得到了大部分了。”
你看向自己那盆的豬籠草,黑絕的威脅始終都在。
“要說不舍,那是肯定的,但不後悔。”
你想想要改變這個不正确世界的柱間,又想想火核那個和柱間有着相似想法的宇智波族長,對火核說道:“或許在他人看來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是我真的做到了改變這個世界不合理的地方——哪怕隻是一點點。”
“所以,這個世界或許會變得更好,總會有人願意出來改變它。”
“是嗎?或許吧。”火核卻不由想到糟糕的方向,他想起戰場上千手族長恐怖的木遁,又想起自家族長的須佐能乎。
這樣的力量之下,任何規則都毫無用處,隻能依賴于掌握力量的人的那顆心。
如今隻是這兩人,日後會不會有更多的人掌握相似的力量呢?
這麼想着的火核突然愣住了,他對兩族族長那超乎尋常的力量的憂慮,正如你們兩人不久前剛談論過的話題——主動權始終在掌握力量的人手中。
而他也越發地因為那股無人能夠約束的力量而對值得信賴的一族之長斑大人隐隐感到不安了。
連他都是如此,又怎麼能奢求作為普通人的小雪無視這些呢。
你突然聽見火核再度向你道歉。
“怎麼突然又說起這個……?”你兀自不解。
不過,既然火核又提起了這件事,你也覺得自己有必要明晰地告訴他你的态度。
“雖然之前說了那些話,但我其實很高興你能将我當作朋友看待,也謝謝你為我做的事。”
火核的聲音也帶着幾分詫異了:“……我以為你還在因此生氣。”
他指的是在不自覺間“強迫“了你。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我其實擔心你也在生氣。”畢竟你當時的暗示可謂是直接懷疑他作為忍者的專業性和他的人品了。
你們一時無言,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開口。
“那……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我們這算和好了?”
于是這件事徹底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