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工作日,下午商場人不多。
陶柚收起遮陽傘,還是被曬得皺眉頭,一個箭步跨進室内。
裴于逍不緊不慢跟上,看着他逃竄般的背影:“至于嗎?”
陶柚轉過頭,見裴于逍還在老後面,招手讓他快點。
“我也不想啊,”他把裴于逍拉進來:“但我一曬就暈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給你增添負擔嘛。”
“呵。”裴于逍哼笑一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徒步過來的,多麼翻山越嶺艱難險阻呢,實際上從下車到進入室内,總共步行不超過二十米。
“那你真貼心。”他淡淡的。
“你知道就好。”
“……”
說是逛街,裴于逍卻沒有絲毫逛街的素養,相當我行我素,直奔目的地。
陶柚還在某零食鋪子眼巴巴挑吃的,他直接把陶柚拎了出來,直梯上樓,走近一家貴得離譜的大logo品牌店。
·
“靜姐您看,這些都是咱們店最近新到貨的。”
大大小小的包清一色在眼前排開,幾個和柳靜身形相仿的模特站在兩米開外,展示身上的連衣裙。
柳靜随意挑了挑,點了幾個包,然後又指向其中一個模特身上的裙子:“這個款式我挺喜歡的,就是顔色太深了,有珍珠白的嗎?”
“這款是沒有的,”旁邊人恭敬地說:“但可以為您定制。”
柳靜滿意地點點下巴:“行,記得按我的身材修一下,唉,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長胖了……”
她自言自語,瞅着手邊的包,後知後覺想起是哪家品牌的:“說起來,我家老大今天也去你們店裡了呢?”
“是嗎?”經理一驚,迅速反應:“哎喲您瞧我,來的時候該多問一嘴的,最近男裝也有好些新款很适合大少爺呢,何必親自跑一趟。”
柳靜擺擺手,臉上逐漸浮現起笑:“他帶他同學去的,讓他們自己玩自己逛,年紀輕輕的老跟我們一樣幹什麼。”
經理琢磨着财神奶話裡的意味,眼珠子一轉,立刻陪笑:“是是是,我們挑的可能不合大少爺口味,不管衣服還是人,大少爺喜歡的一向都是最出挑最獨特的。”
柳靜挑眉睨經理一眼,笑意更甚,顯然是被這話哄進了心窩子裡。
“你呀,”她點點經理:“行吧,你今天帶來的這些我都要了。”
·
陶柚雙眼愣直地從店裡走出來。
負責接待的經理帶着幾名店員一路将兩人送進電梯,直到門徹底合攏前都在微笑揮手。
前後總共不到二十分鐘,陶柚已經算不清花了多少錢出去。
他此刻的腦子裡,隻有自己坐在沙發上吃蛋糕,一排排拎着衣服的人在自己眼前流水似的過,然後裴于逍指點江山的樣子。
他甚至還訂了好些未發售的秋冬新款,一氣呵成把陶柚一整年的服裝包圓了。
陶柚:“OoO!”
他想起之前自己拼夕夕19.9包郵的那一打T恤,感覺如夢似幻。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穿的是否真是一本複仇文。
誰敢說這不是豪門瑪麗蘇,俏哥都要氣哭。
他扯扯裴于逍的衣角,裴于逍扭過頭。
叮!
電梯門打開,他就着這個姿勢,順勢把陶柚牽了出來。
像幼兒園裡玩開火車的小朋友。
“至于嗎?”陶柚還是沒忍住,“豪擲這麼這麼多金為我購買新皮膚。”
他揉揉眼尾,恰當地表現出感動。
“手上有細菌。”裴于逍尖銳地破壞氛圍。
陶柚:“。”
裴于逍掰開陶柚的手指,将小尾巴從自己身上撕下來,自顧自走在前頭。
“你不覺得逛街是很無聊的事嗎?”他沒什麼感情地:“能夠一次性解決的事為什麼要分多次進行?”
兩人一前一後兩手空空地走着,裴于逍沒有回頭:
“過兩天會有人把衣服送上門,秋冬的可能要晚一些,但目前你也穿不上,總之今年一整年你都不再需要為服裝耗費時間了,這不是很好嗎?”
半晌,沒人應。
裴于逍不得不停下腳步,略帶矜持地回頭。
裴于逍:“=_=”。。。。
合着陶柚壓根沒聽他說話。
甚至不在身後。
遙遠的、對面的、火熱的冰淇淋店前,陶柚捧着一碗冰淇淋球,高高地朝他揮舞手臂。
模樣看起來和買衣服時那死樣判若兩人,一個是有靈魂的柚子,一個是雙目無神的水果。
但仔細想想也有迹可循。
畢竟買衣服的時候陶柚也隻負責了吃,衣服的材質款式顔色種類全是裴于逍一個人做主。
裴于逍不明白,冰淇淋就這麼重要嗎?
幾顆冰淇淋球而已啊。
陶柚小跑過來,又黏在了裴于逍身上。
“你走得好快啊,我都差點給你打電話了。”
他這人是真的很黏糊。
說話要貼得很近,走路要勾肩搭背,不然就是動手動腳扯扯衣角什麼的,總之一定得賴在别人上,軟骨病一樣貼着走。
裴于逍嘗試從正面理解這種行為,考慮到陶柚可能氣血不足,習慣性想找地方靠,畢竟他也很喜歡蹲着。
但裴于逍很不習慣。
大概是他從小到大氣血都太足了吧,總之他沒靠過别人,也不喜歡别人往自己身上蹭,尤其是陶柚。
陶柚用氣聲說話時真的很撓耳朵。
比如現在,裴于逍耳廓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能聞到陶柚呼吸間甜甜的冰淇淋味道,還是草莓香草的,吐息微涼,和陶柚的體溫一樣。
“吃嗎?”
陶柚挖了一勺舉到他面前,嘴裡還含着。
裴于逍垂眸瞥了一眼,圓圓的勺子裡冰淇淋還沒化,是很淺的粉色。
陶柚的嘴唇的也是粉色的。
低溫将他的唇瓣冰得微微發紅,帶着水漬,是和平常蒼白無光病恹恹時截然不同的色澤。
裴于逍默然看了一會兒,忽然問:“你不介意和别人用一個勺子?”
陶柚愣了下,“你介意啊?”
他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我給你擦擦。”
裴于逍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
“我隻是在問你。”
“我不介意啊。”陶柚于是用那張紙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