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聲響不絕于耳,原本安靜的屋子變得熱鬧,人們的讨論聲不斷響起,被監護儀和呼吸機的聲音掩蓋。勉強可以聽出幾個詞來,“自殺”、“針劑”、“細胞”、“保存”……
畫面到這戛然而止,他還沒從剛剛的畫面裡走出來。顧衡不停的反問自己這些是什麼,為什麼他對此沒有任何印象。身體開始顫抖,不知道是因為恐懼還是恐慌。
可編号02并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不遠處新的畫面再次出現,又是一個新的場景。随之變化的還有顧衡的身體,應該是比剛剛長大了一些,他推斷目前的畫面應該和上一個畫面發生時間相隔不遠。
他明白了,這些場景大概是以一個時間段來呈現的,可為什麼要給他看這些。在進入裂縫前,簡禾就已經告知了這個異種的強大異能。
對于顧衡來說,他自認為他的心足夠冷靜,即便幻象再複雜恐怖,他也一定可以努力找出破綻。
隻是他沒想到,這異種的幻象不僅僅隻局限于創造,它可以根據人們的記憶,找出他們最薄弱的地方,創造出獨一無二的幻象。
“爸爸,救我!”
這個聲音如此熟悉,顧衡猛地擡頭,畫面裡出現了第一次碰到的那個小男孩。和之前不同,小男孩的臉上沒有童真和單純,他被兩個身着白色實驗服,手上戴着藍色橡膠手套的男人控制住,整個人看起來害怕極了。
眼淚因恐懼而從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流出,兩邊眉毛緊蹙,嘴巴更是不停的朝着顧衡所在的地方聲嘶力竭地呼救:“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可鏡頭内始終沒有人出來制止,顧衡眼睜睜地看着其中一人拿出一支針劑朝着小孩的胳膊打去,藥液不斷的推入,男孩的掙紮動作幅度變小,慢慢閉上了眼睛,眼淚在臉頰上變的幹涸。
顧衡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這一畫面,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胳膊也跟着刺痛了一下,本以為是看得太過投入。
誰知當他擡起胳膊看向相同的位置時,他發現和小男孩一模一樣的地方居然多出了一個針眼。
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幻覺,疼痛是真實存在的。這個答案讓顧衡沉默,如果那個異種連這都可以做到,那麼它的等級遠在A以上。
軍校内如今沒有精英小隊在,即便外面有大量的學員,但對抗一隻在A級以上的異種,獲勝的幾率連一半都沒有。
除非它是非物理攻擊類,隻有這樣他們勝利的可能性才會大大增加。
下一秒畫面又變了,周圍的裝修與剛剛截然不同。
被注射藥物而昏迷的男孩躺在一個玻璃罩内,他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管子。血液通過針管緩慢流出,鮮紅色的血液在管子内不斷流動,實驗員擠在儀器前記錄和觀察着各種數據。
男孩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被注射了深度睡眠藥物的他連神态都十分放松,前幾分鐘的掙紮和恐懼此刻蕩然無存。
鏡頭的角落出現了一個箱子,一隻帶着綠色橡膠手套的手将其打開。裡面是混着藍色和紅色的液體,這液體看起來極為神奇,兩個顔色并不交融,但卻又互相擁護,形成一種流動的特殊液體。
針劑拿到了一個管子旁,那隻手打開了男孩身上的輸液管路,在顧衡震驚的眼神中,藥液被緩緩推進了男孩的身體。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顧衡腦子裡出現,活人實驗。
這種實驗違背了常規與道德,在末世到來的一刻有人曾經提過這種實驗。他們認為,要想将人類從這次的苦難中拯救回來,就需要一部分人做出犧牲。
隻要能通過人體實驗,研究出具有強大異能的人類,那麼重新奪回地球,消除異種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這個建議剛被提出,便意極大的反對給排除在外。這種建議實在太過偏激,且具有強大的不确定性。
先不說能否成功研究出人類身體内的潛在異能,一旦這個實驗被允許,那麼以人類的自私和貪婪,恐怕在異種把我們消滅之前,某些人為了利益就會開始自相殘殺。
有時候人貪婪的心,比異種還要可怕。
藥劑被推入的一刻,所有實驗員的屏幕全部變成了紅色,各種數據飛速變化,曲線極端上升和下降,看得人心跳加速。
更讓人擔心的是玻璃罩裡的孩子。他的身體慢慢懸浮在玻璃罩内,全身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澤,身上所有的管路自動脫落,屋子内爆發出紅色警戒,全部屏幕出現亂碼,然後不停的播放着雪花般的混亂信号。
所有的電線也飄在了半空中,電線周圍出現了明顯的電流,這些電流大小随着玻璃罩裡的男孩而變化。
“砰”的一聲,所有機器發出爆響,混合着難聞的氣味以及慢慢升起的黑色煙霧,屋子内的機器全部被燒壞,男孩身體周圍的力量開始不受控制的釋放。
精密的研究室被弄得一團糟,那些機器有些還冒着火星,幾個研究員按了按旁邊的鍵盤,最終還是接受了現實。
這些人不再盯着屏幕,顧衡甚至覺得他們也像自己一樣吞咽了一下,因為罩子裡的男孩身體發生了讓所有人不敢相信的一幕。
身體的皮膚表面變得細膩光滑,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生長,直到那些東西長了幾厘米後才能看清。
男孩身上竟像動物一樣生長出了柔軟濃密的金色毛發。這些毛越長越長,它們将男孩的身體逐漸吞噬,漸漸的從外面看隻能看出一個橢圓球體來,和蠶十分相像。
誰也不知道男孩是否還活着,那些人也變得手足無措,直到一個聲音的出現,所有人才吃下了安心劑。
“切開他。”
聲音經過了變形,看來十分謹慎。話語不含任何情感波動,仿佛面前的人不過是一隻可以随手碾死的螞蟻。
一個戴着口罩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他的眼睛裡帶着質疑和不解,他再次向那人确定道:“切開?”
得到的答案依舊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