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北望着那似曾相識的觸手,心中升起點不好的預感,頓時就想掉頭離開。
【莊北!我來找你了——】
碩大的裝終于從裂縫中擠出,水母般噸噸晃動的熒光頭顱,瞬間就鎖定了底下準備跑路的莊北,沒等莊北逃脫,裝就是毫不猶豫一跳,碩大身影直直朝莊北砸去。
莊北木着臉:……現在死還來不來得及。
顯然是來不及的,裝的須足一觸碰到莊北,就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一般,碩大身軀刺溜順滑的吸入了莊北身體,片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下一秒,裝那跌宕的聲音,再度在莊北腦海中響起。
【莊北!我大勝歸來!】
莊北無言閉目:還是沒能甩脫這玩意。
裝:【……我聽見了!你個無情的人類!居然隻想甩掉我!】
大廳上空那道裂縫還未合上,沒一會,活變大了幾倍的身影也從裂縫中爬出,朝底下的莊北迅猛襲來。
這一次,站在莊北身側的笛安,很輕松就擋住了活的爪子。
遠處的玩家看到這一幕,也是驚得合不攏嘴,他們知道笛安很強,也知道他不受限于活的規則,但是——
從沒有見過笛安和活正面剛上!
這要打起來!笛安怎麼可能可以赢?!
還有,笛安身邊那個綠眼男人,怎麼猛地吸走了一個詭異的巨大生物!?難道那個男人也是個bug人物!?
笛安臉色如常,看上去并不費力,他護着莊北,将活擋飛幾米後,陰着臉開口:“你不能動他。”
活站在笛安前方,甩了甩震到發麻的手,緩聲開口:“我當然不會動他,我不會違反我的規則,傷害我懂禮貌的客人。”
“但是,藏進他身體裡那個東西,必須抹殺。”說完這句,活的燈光變得乍然驚悚,他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再度朝莊北襲去。
笛安冷臉迎上活,他的手在接觸到活的一瞬,就炸成了血沫,但他像是完全不知道痛一般,擡起另一隻手牽制活,那隻手也毫無疑問的被炸碎。
他本該無手招架,但下一秒,開始被炸成血沫的手便頃刻生長複原,兩隻手炸了又生生了又炸,用十足血腥的方式,牽制住了活。
血肉灑滿了大廳,也浸染了莊北整潔的白衣。
【你給笛安喂迷魂湯了?他這樣不要命的幫你?】裝深受震撼。
莊北冷漠:【他明明是在幫你。】
【……對哦,活是沖我來的。】說到這,裝也覺出了些尴尬,他想了想道:【借用你的身體幾分鐘?我去和那位活先生溝通一下。】
莊北:【嗯。】
原本站在原地不動彈的莊北,忽地身體一僵眼睛一閉,再睜開眼時,莊北的眼睛便成了和裝本體一樣的幽藍色。
莊北——這次是裝,他走向還在打架的活,朗聲開口:“活先生,您先停,聽我說兩句。”
活沾滿血肉的手停滞,但笛安卻沒停,一巴掌直接糊上了活的燈盞,發出噶噔一聲脆響。
活被打的聲音響徹結算大廳,所有圍觀的玩家頓覺心中濁氣掃淨,被活折磨多時,總算看到活被打了!他們臉上不由浮現出舒爽的笑容,好似在說——
打得好!
笛安笑得不顧死活,他收回手,開心嘲諷:“一聽就是好燈,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适合做擊打樂器。”
底下衆人頓時收起了笑容,爽歸爽,但他們還是要命的。
這樣極端的嘲諷……感覺隻是旁聽到,都會被牽連!
活也是被整笑了,那笑聲的語調與笛安同出一轍,笑完,他的燈光變成了炙熱的紅色,下一秒,笛安被擊飛,身軀打穿數十層牆才停下。
“你要說什麼?”
滿身血腥的活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裝面前的,是換了套整潔馬甲西裝的活。
“首先,我可以肯定告訴你,你殺不了我。”裝站在活面前,自信的說出這句話。
活燈光微明,這一點他也感受到了,無論怎樣的攻擊丢到這個東西身上,都跟石沉大海一般,毫無作用。
難道要殺掉他的宿主莊北才能抹殺掉他?
“再者,我并沒有違背你的規則,我們明明能相安無事,和平共處,如果你堅持對我進行這些無意義的攻擊,隻能把你的世界得一團糟。”裝覺得自己說的十分有道理,隻希望活能理解。
活沉默了。
原本繁華規則的大廳,因為這場打鬥,已經變得十分糟糕,各個區域皆有損耗,地面也沾染上了肮髒的血迹,還有他的客人們……
玩家們的神情與之前截然不同,他們對于活的态度,發生了改變,不是沒了敬畏,而是多了些别的什麼。
活一直是高高在上,作為邪神般的存在,他讓所有玩家畏懼,從沒有人敢去挑戰他的權威,因為他們知道這樣的挑戰是毫無意義的,但是現在——
所有玩家都看到,有人成功的,挑戰到了活。
雖然笛安最後還是慘敗,但是活也真切被打到了。
一個沒有血條的邪神,和一個擁有血條的怪物,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即使隻是擦破了點血皮,也證明了,這個從前不可能戰勝的邪神是有極限的,他是有可能被戰勝的!
感受到周遭群衆變化的情緒,活的燈光愈發晦暗不明,沉默片刻後,他對裝道:“你最好像你說的那樣,遵守規則。”
裝颔首:“當然,我言出必行。”
話音未落,活就陡然消失了,與他同時消失的,是大廳中的光明。
那些連接着天際的各色吊燈乍然熄滅,無盡的黑暗籠罩了所有玩家,沒等衆人反應,燈光就再度亮起。
重新恢複光明的大廳,已經驟然變了個樣,之前打鬥的痕迹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陳設恢複如新。
衆玩家也恢複了熙熙攘攘的狀态。
莊北的眼眸一暗,裝退回腦中,他的瞳色也恢複了平時的淺綠,莊北環顧大廳一周,沒見到活的身影。
笛安衣衫褴褛的從遠處走來,他雖然看上去很是狼狽,但臉上的愉悅是掩飾不住的,他笑哈哈朝滿臉平靜的莊北走來,正要開口,卻對上了莊北無情的後腦勺。
莊北步伐飛快,隻求甩脫笛安,不為别的,就一點。
他絕對不能娶一個一米九幾的紅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