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是從左手指尖開始碾碎。
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無形的力量緩緩碾壓着血肉,骨肉成渣零落,血腥氣息率先蔓延到莊北面前,他那雙潔淨的碧色眼眸,也被污濁的血肉侵染。
【你不配被愛!】
【你不該活着!】
【你該死——】
随着黑色彈幕越來越密集,笛安受到的碾壓也越來越急切,很快,他整個左手掌都化作了糜爛的肉泥。
骨肉被碾碎的嘎吱聲,在寂靜的化妝室中格外清晰,目睹這血腥刑罰的幾人,一個比一個臉色差。
除了莊北算得上是鎮定,就還剩下笛安自己。
他看上去也毫不在意,隻舉起自己慢慢被碾碎的手,眼眸赤紅,似在研究,人是怎麼一點點被壓碎成泥。
“哥……咱要不想想辦法?”
吉林被這驚悚的一幕吓得渾身發麻,他不敢想象這會有多疼,結巴道:“洗白自己,漲粉……不難的,我給你想想辦法……”
“對……散發你的魅力!找到你的閃光點!就能吸粉了!”吉林靈光一閃,忙看向笛安身邊的莊北。
“莊北,笛安和你最熟,你肯定知道他有哪些閃光點!”
莊北看着笛安,沒有開口,似在思考。
今天的笛安與往常不同,他有着精緻的妝容,眼尾被暈染得鮮豔,長發也被得體的辮構成型,忽略掉他不太正常的笑容,簡直——美到攝魂奪心。
“除了美麗,一無是處。”莊北得出結論。
笛安失笑,他很滿意莊北的評價,手臂還在徹骨的疼,他現在莫名想貼到莊北身上去。
他向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下一秒,剛挺直沒多久的腰,又是懶散一歪,粘上了莊北堅正的身軀。
攬住莊北之後,笛安感覺疼痛都緩解不少,又有了精力作妖,語氣輕佻的調戲莊北:“你果然就是看上了我的皮囊。”
莊北臉色又冷了下來:“沒看上。”
“口嫌體正直~”
還在認真擔心的吉林:“要不咱還是先被談戀愛了吧!”
死到臨頭了啊哥倆!
“沒談。”莊北冷漠否認。
雖是滿身寫着抗拒,但莊北還是不由将目光放在笛安的左手上——
還在被碾碎。
因為靠得太近,笛安的骨肉組織幾乎都落在了莊北華麗的服裝上,混雜着骨刺的紅肉,在莊北材質極佳的衣料上劃出一道道紅痕。
笛安半個手臂已經沒了。
在最後方圍觀的餘燦生緊緊皺眉,她抿唇許久,沒有說什麼,隻選擇轉身離開化妝室。
看着餘燦生自顧自離開的背影,邱嬅臉色越發難看,忍不住恨恨咬牙:“就真……壞人做到底是吧。”
吳心流被這一幕吓得臉色慘白,有些無措的喃喃:“怎麼辦……難道我們就真的隻能眼睜睜看着!”
“讓我來!”邱嬅一把撥開笛安面前的吉林。
她快速湊到笛安的直播間前,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
“寶貝們~别罵了别罵了,我隊友今天低血糖,臨場沒拿穩話筒,理解一下~”
邱嬅對着直播間無奈作輯:“罵人傷身哦,這種耗心費力的事情就讓我代勞吧!我待會一定狠狠罵他!寶貝們就行行好,别罵了——别把自己身體氣壞了~”
粉絲察覺不到這裡的異常,他們不覺自己的謾罵已經成了碾碎骨肉的刑罰,隻盡情抒發着自己的不滿。
“大家覺得今天成團夜的笛安帥不帥呀?我覺得他可帥了,妝造也符合他癫癫的氣質,寶貝們說是不是啊~”
邱嬅把姿态拿捏得很好,溫柔安撫的同時把話題悄悄帶過,彈幕上黑粉肉眼可見的少了一點。
仍然在掉粉,但速度慢了些,相對的,碾壓笛安骨肉的速度也慢了些。
但因為刑罰速度變慢,疼痛也被無限拉長。
笛安沉默片刻後,真心開口:“妹妹,你還是别努力了,這上不上下不下的,不如放我快點死。”
邱嬅笑臉一僵:……
吉林忙打圓場:“哥你忍忍先,等粉絲冷靜下來了,不掉粉了,刑罰肯定就停了。”
“隻要沒到要害,咱出去就滿血複活!”吉林苦口婆心:“别放棄呀哥!”
吳心流也附和:“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隻想馬上重開的笛安:……我該謝謝你們?
沉默許久的莊北,這時有了動作。
隻見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緩緩擡起手,意味不明的捧住了笛安的臉。
吉林秒懂,擡手捂住眼睛道:“真愛鼓勵之吻是吧!我懂我懂!我回避!”
邱嬅和吳心流聽到這話,也懵懂的轉過身,給兩人留出一個空間。
莊北捧着笛安的臉,一言不發。
看着莊北妝造之後,宛若遊戲建模般的精緻面龐,笛安也愣住了。
他忽略了疼痛,遲疑開口:“又親?”
“這麼突然?不是,這次我要準備一下昂!你别那麼突然!我要……”
莊北皺眉打斷:“閉嘴。”
接收到莊北不容反抗的眼神,笛安隻好熄聲。
在莊北的注視下,笛安不由緊抿唇,一直放蕩随意的紅眸,這時卻不敢注視莊北的眼睛。
笛安目光不自然移開,結果移到了莊北嘴唇上。
莊北今天雖然沒塗口紅,但好像抹了透色的唇蜜,薄唇看上去亮晶晶的,少了幾分冷厲,多了幾分誘惑……不知道親上去是什麼味道。
笛安不由吞了吞口水。
空氣都寂靜了下來,但那暧昧的水聲,遲遲沒有響起。
忽然,化妝室中響起清脆的咔嚓聲,似什麼被利落折斷。
捂住眼睛的吉林皺眉,忍不住開口:“什麼b動靜?親嘴能親出這聲音?”
話音未落,又是哐當一聲響,什麼重物落到了吉林腳邊,把他吓一跳。
吉林顧不上捂眼睛,忙低頭看是什麼東西,結果——對上了笛安死不瞑目的眼。
吉林迷茫懵懂,張開了嘴:“啊?”
反應過來後,吉林驚恐嗷:“啊!”
吳心流和邱嬅被吉林的驚叫引得轉身,還沒緩過神,一眼就對上被扭斷了脖子的笛安。
吳心流:?
邱嬅:?
笛安的脖子呈不科學角度扭曲,毫無生氣的倒在了莊北腳邊,死相凄美,但神情滿是不可置信。
殺笛安如麻的莊北坐得安穩,看上去毫無愧疚。
邱嬅瞪大眼,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我就說接吻不能是這動靜……不是?”
“不是!你把他殺了!你幹什麼!”
面對邱嬅的質問,莊北懶得解釋,隻簡單回應:“他想死。”
吳心流也是完全愣住了,良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滿臉複雜,小心詢問莊北,“你是不舍得他受苦,所以才給他一個痛快?”
“算是吧,不過……”莊北拍拍衣上笛安的血肉,接着道,“沒有不舍得。”
隻想給他一個痛快。
【不對勁。】
裝終于意識到了什麼,高聲猶疑:【不對勁!】
【莊北,什麼叫“又親”?你什麼時候親過笛安!】
【你們背着我幹什麼了!】
後知後覺的裝驚聲尖叫:【我就說你瞞了事!原來你背着我和神經病談戀愛!】
【你有夠放肆的!】
【沒談。】莊北回應。
【沒談?那你是和笛安隻親過嘴?】裝忙追問。
莊北皺眉,想否認,但是極少撒謊的他,一時憋不出聲。
【……你還真親了!】沒得到回應的裝,直接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