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給我做一頓飯?”
邱嬅背對着所有人,用隻讓吳心流聽到的聲音,緩聲道:“我也該好好吃頓飯了。”
吳心流沒有回答,直接轉身進了廚房。
吉林站在離邱嬅最遠的地方,正和身邊的餘燦生小聲交流,全然忘了自己昨晚還和這位姐吵得不可開交。
“……都已經暴露了,居然還沒有半點反應,她是不是在憋大招啊?”
餘燦生注視着一動不動的邱嬅,道:“規則魇中,死人基本上與活人無異,都受限于規則下,她即使當場發狂,也對我們造不成太大威脅。”
不像怪物魇中,死人一旦失去理智,整個魇都會陷入狂暴。
“和活人無異?難道……”吉林目露震驚:“死人也會‘死’嗎?”
餘燦生目不斜視,回答:“她可以像活人那樣被殺死,魇也會在她‘死亡’後消散,但前提是,你能在這個以她為基礎的規則魇中,避開她熟知的規則,殺死她。”
“就算我們群起攻之,也可能會被引導觸犯到隐藏規則,很容易被反殺團滅,所以靜觀其變,就是最好的應對辦法。”
吉林陷入沉默,簡而言之就是,能殺,但難殺,不如投票。
笛安還在孜孜不倦的撬鎖,沒等他破開門,莊北的房門自行打開了。
莊北一身水汽,穿着寬松的亞麻長褲長袖,随手撥開杵在門口的笛安,沒管笛安怨怼的眼神,走到廚房中接了一杯水。
純淨的水沖刷杯壁,嘩嘩響動。
吳心流正垂首切菜,溫和的眼眸中閃過無數思緒,她聽到一個平靜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她還有另一條路。”
吳心流擡眸,看向出聲的莊北。
莊北眼眸寡淡,告訴吳心流:“沒那麼糟糕的路。”
……
在莊北寥寥幾句毫無起伏的話中,吳心流不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神情也從不可置信,逐漸變成遲疑。
她沉默許久,最後點了頭。
莊北沒再多說,轉身離開廚房,走的時候随手帶走一把菜刀。
飯菜端到邱嬅面前,她道了聲謝,一口一口開始認真進食,她吃得很慢,像是不想錯過任何一絲味覺。
這一次,進食終于讓她感到了久違的幸福。
吳心流擡手,擋住即将落入飯菜的淚水,她感受手中的溫熱,終是不忍開口:“……邱嬅。”
“我們信他一次,走另一條路。”
腮幫子鼓起的邱嬅眨了眨眼,淚水滴下,映出她的迷茫。
日落西山,風聲漸起。
“我大概知道你要做什麼……你有多少把握?”
莊北坐在沙發上,收回注視着飯桌上那雙身影的目光,他喝口無味的水,回答笛安:“我不做沒把握的事。”
面對自信的莊北,笛安沉默片刻,随後露出一個有意味深長的笑:“你要用那隻藍水母的話,那是不是又要親我了?”
莊北看向笛安,沒有馬上回答,他所認知的裝逼,是需要做出滿足對方所求,又超出對方預期的行為。
現在看來,接吻……已經在笛安預期内。
“你猜。”莊北賣了個毫無調侃意味的關子。
笛安摸下巴,臉頰興奮得發紅,但還是很禮貌:“不管你要對我做什麼,我都很期待。”
莊北沒有再回答,他轉眸看向停滞的時間——六點已到。
“你沒死。”
忽然出現的活,正遠望毫發無傷的莊北,他已經懶得關注這罕見的全員存活,隻垂首呢喃:“沒關系,你死得越晚,遊戲就會越有趣。”
笛安猛地擡眸,神情陡然冰冷。
“投票開始。”
等候已久的餘燦生沒有猶豫:“我投邱嬅。”
“邱嬅一票。”
吉林看了邱嬅一眼,凝重開口:“我投邱嬅。”
“邱嬅兩票。”活支着頭,懶懶唱票。
邱嬅似在躊躇掙紮什麼,她咬了下唇,在吳心流的注視下,出聲:“我投,吳心流。”
活歪頭,燈光微閃:“……邱嬅兩票,吳心流一票。”
吉林和餘燦生疑惑的對視一眼。
“我投笛安。”笛安看向莊北,笑得莫名。
莊北面無表情,跟上:“我投莊北。”
“邱嬅兩票,吳心流一票,笛安一票,莊北一票。”
餘燦生看向顯然不太對勁的吳心流,心中猛地泛起一陣慌張。
“我投吳心流。”
吳心流語調平穩,無視了所有不可置信的目光。
“邱嬅兩票,吳心流兩票,笛安一票,莊北一票。”活起身,站在半空中,燈光暗紅:“平票,那麼……投票作廢。”
活消失。
這結果過于驚悚,吓得吉林滑下凳子,他趴在地上,驚聲質問吳心流:“你幹什麼!”
吳心流沒有回答,她看向了莊北,莊北接收到視線後,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客廳。
笛安一反常态,沒有跟去。
餘燦生臉色陰沉,幾乎要維持不住理智,她瞪着吳心流低吼:“你知不知道平票的後果?所有人都會受到死亡鎖定!你要讓所有人都陪她死嗎!”
“你們不會死。”
頓時受到衆人視線洗禮的笛安,伸了個懶腰,繼續道:“忘記告訴你們了,我家莊北會救下所有人,他要出魇,從不靠那狗東西的狗屁投票。”
“他會,親手超度死人。”
地上的吉林呆愣的眨了眨眼,明明笛安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聽懂了,怎麼組合到一起,他就完全不明白了呢?
餘燦生猶疑皺眉,轉眸看向院中開後備箱的莊北。
邱嬅垂首不言,但心中震蕩。
在笛安的不死身份暴露時,邱嬅對自己的未來已經有了猜測,但那時的她還是不想放棄那最後的可能性,隻要她能潛伏到創星計劃開始,就還有希望。
上一次,她就是這樣赢的,所有人都死于創星計劃,隻有熟知規則的她撐到了最後。
隻要其他人都死了,她就有機會像餘燦生說的那樣,在笛安被判定死亡的那一瞬,成功出魇。
但這一次,她沒有那麼幸運。
能存活到現在的人,比輕易死亡的她,堅韌百倍。
看到所有人都撐過了創星計劃,她雖有感慨,但并沒有多少遺憾,心中更多的,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