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泛着麻意，莊北幹望着前方兩人的身影，隻覺嗓子被絲線和心髒死死縫合，從喉間到心口都是血肉淋漓，說不出一字。
“Zberin，你這是什麼表情？”
同樣綠眸黑發的任霧，挽着向華生的手走到莊北面前，她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擔憂道：“是哪裡不舒服嗎？”
感受到媽媽真實觸碰的莊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大腦一片空白，他不敢思考，他怕他一思考，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他怕眼前的一切是假的，更怕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怎麼不說話？”
沒得到自家兒子回應的任霧微微皺眉，無奈之下，她隻得轉眸看向一旁的笛安，詢問：“你是Zberin的朋友嗎？是發生了什麼嗎？”
笛安同樣有些懵，但他比莊北反應的更快，确認眼前兩人是真實存在後，就直接對美麗優雅的任霧禮貌颔首：“我是您兒子的男朋友，我叫笛安。”
“你是誰？！”
原本滿臉沉靜的向華生聽到這句後頓時失态，他不顧禮儀，一把拉住莊北垂落的手，嚴肅詢問：“Zberin，他說的是真的嗎？”
被任霧和向華生灼灼注視的莊北，終于找回了些神智，他呆呆點頭：“嗯。”
“怎麼幾個小時不見，你就交到了男朋友呢！”
任霧震驚捂嘴，不過她接受得很快，冷靜下來後，就對一旁的笛安發出邀請：“晚些時候，方便去我家吃個晚飯嗎？”
笛安莞爾：“當然。”
任霧溫婉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帶着依舊眉頭緊縮，還在認真審視笛安的向華生，往雪曼的墓碑去。
“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
兩人走到雪曼的墓前，深深鞠躬後，轉身看向神情木然的瑞澤蒂。
向華生沉重開口：“節哀順變。”
瑞澤蒂淡淡點頭，眼神依舊空洞。
任霧滿臉不忍，開口勸慰：“雪曼也不會希望你這樣……”
“不。”
瑞澤蒂忽然有了反應，他側首看向任霧，認真反駁：“雪曼喜歡我為她着急，她肯定希望看到，看到我為她難過。”
看着瑞澤蒂定定的眼神，任霧不由一噎，良久，她歎了口氣，蒼白道：“節哀。”
瑞澤蒂收回目光，接着注視墓碑上的雪曼。
一旁目睹任霧和向華生出現的秋收三人，也是完全愣在了原地。
瑞澤蒂不是說這是他的魇嗎？怎麼還出現了莊北認識的人？難道……
“秋收？”
正沉着臉思考的秋收聽到這聲呼喚後，猛地僵直在了原地。
這聲音秋收無比熟悉，他在無數個夢中，都聽過這聲呼喚，他順着聲音緩慢擡眸，看到了朝自己走來的……
“……顔完？”
“沒大沒小！”
顔完頓時闆起臉，他上來就敲了下秋收的腦門，訓道：“怎麼叫人的？”
秋收捂着腦門，含淚應道：“老師……”
顔完點頭，他看了秋收身旁的幾人，問道：“這邊結束了嗎？結束了就跟我回去，教授他們等着你吃飯呢。”
秋收聽到這，更是難掩吃驚：“我爸媽怎麼也在這……”
“不然呢？他們不在家還能在哪？”
顔完說完，眉頭緊皺打量秋收，疑惑道：“怎麼幾個小時不見，你變得更傻了呢？”
秋收一滞，他望着顔完，一雙圓溜溜的杏眼泛紅，像是很難受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啞聲許久，最後隻能從嗓子眼中艱難擠出幾字：“你，不是死……”
這時，在一旁的觀望已久的夏念星忽然上前捂住秋收的嘴。
在秋收驚詫的目光中，夏念星低聲迅速道：“别讓他們知道自己不存在。”
秋收的眼睛猝然瞪大，他幾乎是在一瞬間明白了夏念星的意思。
瑞澤蒂之前說的“不存在的人”，很可能就是指眼前死而複生的顔完！
除了死而複生的他，還有誰不存在？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不存在……也就是說秋收不能讓顔完知道自己不存在，這或許就是這個魇的規則！
見兩人舉止奇怪，顔完神情逐漸變味，秋收見狀，忙扯開夏念星的手，急道：“沒事！我們回家吧，爸媽還等着我們吃飯呢。”
顔完點頭，伸手提溜起秋收，大步流星的走了。
夏念星望着被帶走的秋收，眉頭卻更是緊鎖，按這個情況來看，接下來……
“嘿！”
夏念星被從後忽然撲過來的兩個人撲得一個踉跄。
他堪堪站穩身體後，看到了兩個，不可能出現的人。
“星，怎麼不說話？”
稍高痩一點的男生，見夏念星僵着臉一言不發，奇怪道：“我臉上沾到屎了你這麼看着我？”
夏念星的另一邊，一個胖胖的男生接話：“估計是被你吓傻了呗，星，咱不理易松這個傻逼，走！我擺好了燒烤架，我們回去燒烤去，不給他吃！”
“嘿胖大海，你是不是！”易松探出手就要打人。
“說了别叫我胖大海，你有沒有禮貌！”龐海忙躲到夏念星身後。
夏念星看着打鬧的兩人，神情愈發複雜，好半晌才扯着嘴角開口：“走吧，我們燒烤去。”
兩人聞言，也停止了玩鬧，勾搭着夏念星離去。
一旁，沉默旁觀許久的陳落心中似乎有了判斷，意識到什麼的她，眼睛猛地一亮，臉上也忽然有了光彩，與方才的頹廢少女判若兩人。
不存在的人！那麼她肯定也會出現！
陳落匆忙環顧周圍，近乎興奮的尋找什麼，不負她所望，她在遠處草地上找到了那個，屬于她的“不存在的人”。
“姐姐。”
陳起一點點推動自己輪椅的輪子，朝陳落緩緩馳來，她甜聲呼喚：“我們回家吧。”
陳落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跌跌撞撞朝陳起跑去，她幾乎是撲倒在陳起的輪椅前，帶着泣音開口：“陳起……”
“怎麼了？姐姐？”
陳起見姐姐如此失常，急切詢問：“是有人欺負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