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北,我發現,這個魇中的人都格外誠實。】
莊北坐在院中,靜靜看着笛安和任霧說笑,他回裝:【嗯。】
裝繼續道:【你之前說過,人類最擅長撒謊,事實證明,魇裡的人确實都很愛撒謊,但為什麼這次,所有人都默契的選擇了誠實?】
莊北望着任霧溫柔的笑容,回:【可能因為,這個魇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沒必要在虛假中撒謊。
裝道:【你的回答不存在因果關系,我可以理解為,所有人都在一心粉飾太平,都在費力的維護這個虛假的世界,所以他們沒有精力編造額外的謊言?】
莊北:【随你。】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笛安起身,和任霧微微颔首道别,轉身看向莊北。
莊北起身,道:“我送你。”
笛安滿意一笑。
兩人沒有開代步艦,選擇了步行,路邊的薩樂姆花依舊芬芳,兩人步伐悠然,不緊不慢的沿路前行。
笛安紅眸微垂,看着莊北左耳的耳飾,道:“藍水母的進度……快滿了吧?”
莊北點頭:“就差你了。”
“很快,我們就可以離開。”
莊北的“很快”必然不摻半點水分,他已經做好了離開的一切準備,可笛安卻感受不到半點臨近解脫的輕松。
笛安看着與往日無異的莊北,繼續問:“你是在等瑞澤蒂講出他的故事?”
莊北點頭:“他的故事裡會有他的執念。”
瑞澤蒂講完故事之後,就是他們出魇的時機。
“但是,你還沒裝到我。”
笛安屏蔽嘈雜的思緒,湊到莊北面前:“你打算怎麼做?”
莊北看着笛安的眼,思考幾秒,回答:“讓你上w……”
笛安紅猝然瞪大,一把捂住了莊北的嘴。
“親愛的,天上現在可有三個太陽,可不興說這個。”笛安耳根微紅,顯然有些扛不住莊北的直白。
莊北扯下笛安的手,點頭,表示理解。
然後,他垂眼看向腹部,擡手摸了摸自己勻稱的腹肌。
莊北按着自己第二根腹直肌腱膜線的中央,在笛安暗沉的注視下,真誠道:“按科學常理,你頂不到這裡。”
笛安:……
笛安腦中嗡的一聲響,隻覺自己要當場犯病。
他忍無可忍,一把抓住莊北的手腕,咬牙切齒:“不信?我們現在可以試試。”
笛安向來敢說敢做,拉着莊北就往前走,試圖在這個盡是藍天白雲綠草繁花的曠野中,找出一個給他們兩個檢驗真理的實踐場地。
莊北冷靜回複:“還沒到時機,你先别急。”
笛安酷酷往前走,聲音嘶啞:“我很急。”
莊北勸說無果,隻得手腕一轉,掙脫笛安的束縛。
掙脫之後,他轉身就走,頭也沒回的向身後的笛安道别:“既然你很急,那我就不打攪了,明天見。”
獨自上火的笛安:……
在莊北往回走的路上,裝忍不住開口:【莊北,你在玩火。】
【我沒有,我玩得明明是笛安。】莊北坦然反駁。
裝:……
【你真的變了。】裝感慨萬分:【你現在居然有些……調皮?】
調皮?莊北愣住,這個形容孩子的詞語,居然能用到自己身上。
裝不覺莊北的變化有什麼不好,他接着啧啧道:【完啦,照這個情況發展,笛安會被你玩死。】
【他不會死。】莊北下意識反駁。
裝:【重點是這?】
莊北沉默。
【不過……】
裝看了眼直播間的彈幕,有些複雜:【大家好像挺喜歡看你們談戀愛的,每當你們兩個獨處時,直播間數值總會升得很快。】
【直播間數值現在已達7.3,照這個增長速度,你很快就能獲得一分鐘時停技能。】
莊北隻回:【嗯。】
裝又道:【不過,在這個魇裡時停一分鐘……似乎并沒有什麼用處。】
沒等莊北回答,周遭氛圍驟變。
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莊北,你……還是選擇離開?”
活一步步走向莊北,繼續道:“你要考慮清楚,離開這裡的家,就永遠回不來了。”
莊北轉身,回答:“這裡不是我的家。”
活燈光微變,道:“你們人類總說,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這裡明明有你的家人,還是失而複得的家人,是何其難得珍貴的家,還不能讓你滿足嗎?”
莊北看上去毫無動搖,他道:“他們從來不隻是我的家人。”
他們不隻是莊北的父母,他們也從來不為莊北一個人而存在,他們擁有獨立的意識,他們不該被禁锢在這裡。
莊北在心中提醒自己無數遍,自己不能以愛之名,困住他們的靈魂。
活搖頭:“真是頑固不化。”
莊北沒有否認,沒有猶豫:“我投莊北。”
“莊北,投莊北一票,莊北一票。”
“瑞澤蒂,投笛安一票,笛安一票,莊北一票。”
“陳落,投笛安一票,笛安兩票,莊北一票。”
“秋收,投笛安一票,笛安三票,莊北一票。”
“夏念星,投笛安一票,笛安四票,莊北一票。”
“笛安……”活放慢語速,燈光微閃,接着道:“投笛安一票,笛安五票,莊北一票。”
“莊北,你明明知道,笛安也不想離開這裡。”
聽到這話,莊北的神情微動,但很快,他恢複如常,平靜開口:“不,他不是不想離開這裡。”
“他是不想我離開這裡。”不想讓莊北離開失而複得的家。
活終于閉嘴,消失在了原地。
活剛走,裝就忍不住開了口。
【莊北,你和笛安明明從沒有過多的交流,一見面不是抱着啃就是講情話,但是……】
裝頗覺神奇:【你們總是很了解對方,簡直心有靈犀,不用點也通。】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你們有我不知道的交流渠道?】
莊北答:【心有靈犀一點通這種說法,本就基于人的面部微表情,隻要認真觀察,誰都能做到。】
【這麼說,你無時無刻都在認真觀察笛安?】裝追問。
莊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