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的純情少年莊北想不明白其中關竅,他局促的瞪了一眼笛安,又迅速移開目光,紅着臉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莊北宕機得嚴重,笛安貼心開口:“别有壓力,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追求者,我不會逼你答應我的。”
莊北耳垂的微紅已經蔓延到了脖頸,他沒看笛安,默默咬牙,最後悶聲回:“我暫時……不談戀愛。”
“這題我會。”笛安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我會一直等你的,等到你想談戀愛的時候。”
莊北震撼側首,滿臉寫着,你臉皮真厚。
笛安的面部肌肉乍然繃緊,他憋着笑,盡量平穩聲音,接着道:“真的。”
莊北繼續盯着火堆,更說不出話來了。
笛安抿唇掩面,被這樣的莊北萌到險些将後槽牙咬碎,他側首獨自緩了一會,然後将慘遭屏蔽的裝重新挂回胸口。
這時的裝已經回歸冷靜。
【藍水母?】
死一般的寂靜。
笛安繼續嘗試聯系:【真沒什麼事,我們還好好的。】
裝:……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會說赫蘭斯語!】裝簡直心有餘悸。
笛安回:【知道莊北是赫蘭斯人後,我就偷偷學過一點,而且第四層魇的某些效應還有殘留,再加上有你的同聲傳譯輔導,以及路上的實景演練加持……】
【……種種前提加到一起,就學會了。】
裝:啊?
【本來就不是一門很難的語言。】笛安輕松道。
溯源都差了十萬八千裡的外星語言你說不難???
裝呆滞:超……超絕語言天賦。
呆滞完,裝的程序中隻剩下兩個字——完啦。
笛安不忘安撫裝:【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說話的。】
裝窒息,咬牙切齒:【不信。】
笛安懶得辯解。
篝火會已經進入高潮,所有隊員聚集在火堆旁,唱起了思鄉的曲調。
笛安不會唱,坐在火堆旁默默給莊北烤肉,他将烤好的肉放到莊北面前時才發現,莊北也沒有開口,隻安靜的聽着他們唱。
“你不會唱?”歌聲有些嘈雜,所以笛安湊得離他很近。
莊北微微往邊上挪了挪,回答:“不,隻是不想唱。”
他沒有家可思。
邊上的隊員也覺察出了莊北的格格不入,想過來拉着莊北一起唱,卻被另一個隊員攔住:“他自己都說了,他和我們不一樣,你還貼過去幹嘛……”
笛安若有所感的看向那個說話的隊員,目光微冷。
莊北像是沒聽見一般,獨自吃着笛安拿來的烤肉。
笛安正要開口,卻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司禾打斷,司禾一把拉起端坐的莊北,笑哈哈道:“Z,一起來唱歌呀!”
莊北抽出自己的手,搖了搖頭。
“看來我們的Z有點害羞……”司禾也不強求莊北,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
“不唱歌了,我們來玩遊戲吧。”司禾想了想,然後笑道:“我也沒什麼好點子,要不然就玩最古老的那個遊戲吧。”
隊員們沒有異議,莊北見衆人圍坐在一起,下意識想獨自離開,卻被一隻冰涼但不強勢的手按在了座位上。
下一秒,笛安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笛安紅眸一眨一眨,朝莊北道:“陪我玩吧,我隻認識你。”
莊北抿唇,沒有開口答應,但也沒有離開。
司禾找了幾片大小均勻的樹葉,寫了些數字,然後讓衆人抽選。
“抽中最大數字的人,可以讓最小數字的人做一件事情,也可以問一個問題,最小數字的人必須照做,或者如實回答。”
司禾看着手中的樹葉,不知想到了什麼,停頓了一下才道:“我寫的最大數字是‘13’,最小的數字是‘1’。”
過壬堅眼睛一亮,舉起自己手中的樹葉:“我是13!”
司禾無奈:“我是1,先說好,太過火的命令是超出遊戲限制的。”
過壬堅哈哈大笑,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隊長要在結束後負責清理衛生!”
司禾失笑,拍了拍過壬堅的腦袋:“真狠啊你!”
下一輪遊戲很快開始,莊北有些漫不經心,随手拿了一張樹葉。
莊北看着自己手中的“1”,皺起了眉。
他身旁的笛安擡手:“我是13。”
莊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誰是1啊?”衆人面面相觑,探頭探腦的調笑。
笛安像是已經知道了答案,好整以暇的看着莊北。
莊北木着臉出聲:“1在我這。”
笛安故作驚訝的湊到莊北身邊查看,看完還要驚歎一句:“1真的在你這。”
莊北又皺起眉,他覺得笛安這句話有别的意思,但他沒有證據,隻能道:“你要我做什麼?”
笛安笑着搖頭:“我不要你做什麼,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笛安撤開了些距離,他盯着那雙染上局促的綠眸,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朗聲發問:“你覺得,你和大家哪裡不一樣?”
歡笑聲驟停。
衆人神情皆變得有些尴尬,隻有司禾在微愣之後,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被衆人注視的莊北,将本就淺色的唇緊抿得有些發白,他神色低沉到了極點,顯然非常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所有人都在猜測,莊北怎麼惹到了笛安,非要問出這種問題為難他。
有幾個人覺得笛安有些過分了,紛紛嚷嚷讓笛安換個問題。
莊北側眸,看到了對笛安怒目相視的過壬堅和小子,他們在那邊喊着跳過。
笛安完全不在乎他們的目光,他站在莊北面前,柔聲詢問:“你覺得,我是在為難你嗎?”
莊北搖頭,他知道的,笛安是在幫他,幫他消除與大家之間的隔閡。
但除他外的所有人,都會覺得,笛安是有意刁難莊北。
“那我就放心了。”笛安道:“隻要你知道就可以了。”
莊北目露迷茫,隻有他明白,就可以了嗎?
“所以,你覺得你哪裡和大家不一樣?”笛安再度大聲逼問,引得衆人愈發憤然。
莊北蓦地起身,衆人頓時安靜,都緊張的注視着兩人,生怕他們當場打起來。
他盯着笛安熠熠生輝的眼,盡量平靜的回答:“我和大家不一樣,也不值得大家了解。”
“我有交流障礙,不懂得說話,甚至不會笑,而且……”
說到這,故作鎮靜的莊北有了起伏,他擰眉躊躇了一會,最後還是開了口:“……我沒有家,也沒有親人,所以,我覺得我和大家是不一樣的,我是有缺陷的人。”
營地一片死寂。
所有隊員的良心,都不約而同的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