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從看向莊北,語氣堅定:“加上我,加上你,加上白貝貝,加上新向,加上裝,加上笛安,這些規則外的力量足以動搖活的控制,在活拉你們進那個魇之前,我們先合力将全隊人拉入我的魇,第七層隻有一次,隻要進了我的魇他就沒辦法把你們再拉進‘那個魇’。”
笛安神情不變,但語氣森冷:“你瘋了?你進去了還能出來?還是說你想幫活把我們一鍋端了?你的魇又比那個魇安全多少?要是能開我何必給你那麼多活币?”
連連的質問也沒動搖孟從,他平靜道:“我相信你們,更相信莊北,他有解決任何魇的實力,我的魇本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不開啟也隻不過是在延長爆炸前的時間,這魇存在一天依舊是多一天的危險,不如早散去,我也……早解脫。”
笛安沒有反駁,隻是臉色越發黑沉,他沉默許久,最後問了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從見到莊北第一面開始,就打算讓他在第七層進你的魇。”
孟從坦然承認:“沒見到他之前我就決定好了,這對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死法,不是嗎?”
笛安冷笑連連,氣的肝疼也不忘怼他:“呵呵,你早就死了。”
“是啊,我早就死了。”
孟從回得輕松:“死了還能偷來那麼多時間,我也該滿足了。”
“我有一個問題。”
緘默已久的莊北,看向孟從:“新向知道嗎?”
孟從淡然的神情出現一絲不自然,含糊道:“他會知道的。”
笛安看了眼萬神殿,了然:“你故意把他支開,你不敢和他說。”
旁聽的白貝貝敏銳的捕捉到一絲不尋常。
“不至于。”孟從否定得很快,他堅持道:“還沒來得及罷了。”
笛安笑笑,一臉不信,他還是不死心,又開口問孟從:“你真的決定好了?你……”
“笛安。”總是懶洋洋的孟從忽然褪去了溫和,盯着他認真道:“你明明知道,我這樣‘活着’沒有任何意義,我連死都不能由自己決定,在這裡活着遠比死了絕望。”
笛安臉色僵了僵,沒應聲。
“你也知道,除了莊北沒人能從我的魇中平安脫離,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一旦錯過……”孟從眼中不禁流露出絲絲苦色,他閉眼歎出一口氣:“我怕你的過去,會變成我的将來。”
但孟從其實知道,如果他一直這樣蹉跎下去,他将來一定會變得比從前的笛安要瘋癫失常。
他沒有笛安那樣強大的意志,一直停留在這個時空混亂的牢籠,被迫注視着那些鮮活的生命,看着無數人在絕望中消亡,這樣無窮無盡的消逝讓孟從恐懼,他恐懼得想死,可他卻連死的權力都沒有。
“我答應你。”
笛安拉住莊北的手,眼中閃過掙紮,他想阻止孟從,但确實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隻能緊緊抿唇。
莊北問他:“你的魇是什麼樣的?”
這樣不帶起伏的詢問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像是根本不在意孟從的赴死,但了解莊北的都知道,他對所有生命都抱着同等的尊重,尊重任何人的求生欲,也尊重任何人的赴死決心。
孟從斂神,露出一個淺笑,回答莊北:“不急,先處理你們之間的問題。”
莊北也不多問,點點頭,轉身擡手戳了一下裝。
扒在桌子上快睡着的裝瞬間醒盹:“開始嗎?現在開始?”
“等等!”
他們銜接得太絲滑,弄得笛安有些緊張,神色也反常的飄忽不定:“讓我準備一下,我有點緊張。”
“怎麼?”孟從挑眉:“幹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笛安沉默幾秒,老實承認:“應該幹過……挺多。”
此話一出,莊北也轉身看向笛安:“挺多?”
笛安喉結微動,第一次沒立馬回答莊北。說實話,他也不确定自己以前有沒有幹過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病得最嚴重的那幾年他完全沒有意識,全憑本能行事,和怪物沒有區别。
“開始之前,你能不能答應我……”笛安一把拉住莊北的手,緊張兮兮道:“不管你看見了什麼,都不能不要我。”
莊北反握住他的手,應的爽快:“嗯,我答應你。”
裝拍拍觸手,拉回衆人注意力:“放心,很快的,眼睛一閉一睜就結束了。”
白貝貝好奇:“那麼神奇?”
孟從笑道:“隻是我們看來時間很短,他們的意識所經曆的時間不會壓縮。”
這時,裝已經蓄力完畢,不打算再給笛安猶豫的機會:“開始。”
眼前的一切景物陡然散去,莊北下意識眨眼,卻怎麼都感受不到“眨眼”這個動作,他這才反應過來,散成粒子的不是眼前的景物,而是他自己。
他在無色無光無邊無際中飄蕩了很久,又好像沒有很久,意識終于開始凝聚,他的思想也落到實處。
視力恢複的那一刻,他看見了一個太陽般燦爛的少年。
“笛安!”
昳麗的眉眼淡化了他的攻擊性,但過于桀骜的短發又展露出了鋒芒,可縱使鋒芒畢露,也讓人升不起半點戒心,因為他的笑容毫無雜質,純粹得像是這地獄中唯一的淨土。
“這個魇好奇怪啊。”
漂亮精緻的女孩嘟囔着靠向前方的高大堅實的身軀,卻被對方不露痕迹的躲過,她心中頓生不滿,還未嬌嗔出聲,就被少年過分俊美的臉龐迷了眼,喃喃道:“感覺一點都不危險,你說呢笛安……”
笛安退後一步,和女孩拉開距離,認真回道:“已經到第七層了,難度是成倍遞增的,你千萬别掉以輕心。”
【哇哇哇……】
裝的聲音拉回了莊北被笛安吸走的注意力,他聽見裝在腦中叫:【好細緻好有耐心的回答,這不像他啊,如果不是臉長得一樣,我都要懷疑他不是笛安了。】
莊北沒有應聲,他轉眸開始觀察四周,笛安一行人進入的魇确實很奇怪,明明是雪山層巒疊嶂的高原,卻不見寒風蕭瑟,一行人穿着短袖薄褲也沒有半點冷意,仿佛是走進了虛拟世界中。
“這個魇的環境也太好了吧,死在這裡還能有什麼執念?還能成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