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了?”
“進去了。”
吳菀長舒一口氣,臉上的悲切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擦去眼角的淚花,擡眉望向回歸平靜的池面:“差點沒騙過他。”
方羽飛後怕的拍胸口:“孫叔,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裡就是那個缺口?我還沒反應過來你們就開演了!”
孫衛笑笑,沒有回答方羽飛,擡步走到那個包圍圈外,對披着黑絨布的祂颔首,小心道:“活先生。”
他們身後的呂柔洋和錢帆已然被他們突如其來的變臉震驚,聽到孫衛對這群怪物如此稱呼,更是瞪大了眼。
略顯狼狽的呂柔洋看着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隻能呆滞喃喃:“到底發生了什麼……”
吳菀瞥了她一眼,懶得解釋,她走到孫衛身邊,也恭敬道:“活先生,我們已經按你的要求做了,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孫衛聽到吳菀這直白的話,臉色驟變,低喝:“活先生都還沒發話你急什麼!”
吳菀臉一白,垂下頭沒敢反駁孫衛,她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但她是第一次做這樣背信棄義害人性命的事,心中的不安幾乎要吞沒她。
這股不安不是來自于對笛安的愧疚,吳菀是沒有愧疚的,要怪就笛安要做聖人。
在這個世界,聖人是最該死的,因為隻有聖人願意救下人面獸心的他們,不計後果的善意反而最能造成惡果,亦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背叛笛安。
她沒有行惡事的愧疚,隻害怕得不到回報,她害怕活不信守承諾,以他們卑劣的行為審判他們,不兌現他的承諾。
一聲溫潤爾雅的輕笑傳來,下一刻,圍繞聖池那圈連綿的黑絨布泛出金色光芒,繁複古樸的花紋蔓延生長,逐漸布滿所有角落。
凡是見過活的人,都會眼熟于那金色的花紋,因為那紋路與活燈罩上的花色一般無二,蔓延在祂們的碩大反正的頭顱之上,更添詭谲。
孫衛幾人見此異狀,連連後退,繞成一圈的祂也猛地變矮,又縮至聖池中心,化作一個奇怪的點,像是包含了祂所有的符文色彩,纏繞翻湧,最後化出五指的輪廓。
在活從那個奇怪的點中爬出,聖池的水也消失不見,隻剩雪白的冰面在山頂,映不出天上的陽光,也露不出落入池底的人。
“我的客人們做出了一個明智的決定。”活已經從那個點中爬了出來,他擺頭看向最後方兩股戰戰呂柔洋和錢帆:“不過,似乎還有兩位客人并不知情。”
孫衛聽到這句話,神情微沉,轉頭瞪向抱在一起的兩人,眼中盡是警告。
“看來你們的意見并沒有達成統一,可惜,我必須尊重每個客人的意願。”活佯裝遺憾。
“什麼!”方羽飛失聲驚叫,也顧不得活還在場,轉頭質問孫衛:“你不是說隻要把笛安騙去填缺口就好了嗎!怎麼還要所有人意見統一!我們……”
“閉嘴!”孫衛神情乍然狠厲,擡手就給了方羽飛一耳光,力道之大讓方羽飛直接甩飛了出去,在化作冰面的聖池上滑行了好幾米,半天都爬不起來。
活看都沒看他們的争執,擡手将後方的呂柔洋和錢帆送到眼前,他坐在聖池中心,托着頭道:“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呂柔洋雙唇不住的抖,但還是撐着一口氣問:“什麼選擇的機會?”
“這裡,是目前我創造出的最高層魇。”
活狀似無奈攤手:“我不是一個優等生,我的能力不能滿足我的設想,這個級别的魇目前并不完整,可你們又抵達了這裡,所以……”
“我需要一個人,來填補這個魇缺少的部分。”
活起身,意有所指的踏了踏腳下的冰面,接着道:“而這個魇缺少的,是一個死人。”
“進魇前,我告知了他這一消息。”活擡手指向孫衛,聲音似乎含着笑意:“我讓他告訴你們,要出這個魇很簡單,犧牲一個人就好,讓一個人永遠留在這裡,填補魇的空缺,成為魇的一部分。”
孫衛僵着臉沒有出聲,方羽飛和吳菀神情都沒什麼變化,顯然是知道這些的。
“但好像,他沒有通知到所有人,比如你們,比如……”
活跺了跺冰面,好笑道:“……笛安。”
“我确實很中意笛安,也期待他成為我的死人。”活轉頭看向呂柔洋兩人,話鋒一轉:“可我也該給所有玩家一個平等的機會,不是嗎?”
“你們,想讓誰去當那個死人呢?”
呂柔洋到這裡已經明白了一切。
雖然活說的好聽,還将責任全歸于孫衛的隐瞞,但細想一下就知道,如果活是真心想讓所有人平等競争,明明可以在所有玩家集結的時候再宣布,根本沒必要單獨通知孫衛一個人,這根本就是在給孫衛發揮的空間,給他算計笛安的機會。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活燈光暗了暗,低聲對呂柔洋道:“這是他做出的選擇,不是我做出的選擇,如果他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笛安,怎麼會死死抓住這個機會冒險布局?如果笛安那些隊友中有一人是真心,笛安又怎麼會被無知無覺的獻祭?”
“這是他們的選擇。”活擡手,溫柔的替呂柔洋理了理鬓發,又看了眼魂飛天外的錢帆,詢問:“那麼你們的選擇呢?”
呂柔洋咬了咬牙,顫聲問:“如果我們選了笛安外的人,會發生什麼?”
“我會放出笛安,讓所有人面對面進行一次投票,票多者留下。”活回答的很快。
孫衛聞言,疾步走來,一邊走一邊厲聲喊話:“如果你們敢投我,我會讓他們都投你們!死的不是笛安,那就是你們!”
錢帆頓時緊張的握住呂柔洋的手,神色慌張,艱澀道:“……洋洋,我們管不了那麼多的,現在已經這樣了,把他放出來也隻是報複我們!”
趕到他們跟前的孫衛聽到這話,也忙忙補充:“對!笛安可不是一般人,他要真動起手來,我們幾個都不夠他殺的!”
吳菀也匆匆走來:“對啊,他出來肯定不會留下一個活口的,冒這個險對你們沒有任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