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霆未等唐岑說完，上前一步，直接隔絕在唐岑與顧思芮中間。
顧墨霆低頭看了眼顧思芮，顧思芮則将頭埋得更低，壓迫感讓他難以與之對視，好在顧墨霆沒有看很久，就将視線轉移到唐岑身上了。
顧墨霆要比唐岑高一點，無論是氣勢上，還是天然優勢上，唐岑都略遜一籌。
家醜不能外揚，顧思芮抽了抽鼻子，胡亂用袖子蹭了蹭。
他有些可惜袖邊銀色的花紋了，跟了他也是倒黴。
“我是不是不該出現在這裡？好像聽見什麼豪門秘史了，”唐岑皮笑肉不笑的直面着顧墨霆，顧思芮站在一旁都忍不住想要鼓掌，這麼近的距離，這麼放肆。
“甜的東西别拿外面來，容易吸引蟲子。”顧墨霆收回視線，伸手在雪綿豆沙上揮了揮，批評道。
“嗯。”顧思芮點頭。
“蟲分為益蟲和害蟲，對人類有幫助的統稱為益蟲，而無用還招人煩的，基本都不會蹦跶太久。”顧墨霆科普着。
“嗯。”顧思芮繼續點頭，他現在尤為乖巧。
唐岑像是感受不到顧墨霆的威脅，他瞅瞅顧思芮，又瞅瞅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的蘇素，語出驚人：“你家給你收了個童養媳！”
顧思芮歪着腦袋，細品了一下，若沒有他搗亂，唐岑這話似乎也沒說錯。
倒也算是躍過現象看本質了。
可惜顧墨霆根本就不接這茬，他擡起手，看了眼時間：“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顧墨霆接過顧思芮的手中的雪綿豆沙，招呼着蘇素，轉身離開。
顧思芮有些愣神，他仰頭半眯着眼看向眼光，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剛剛那一閃而過的光，是鑽石反射的嗎？
走到宴會大廳門口，顧墨霆特意停住腳步，待唐岑跟了上來，才低頭對迎賓的服務人員囑咐道：“看見後面那個粉的了嗎？查查，别有什麼不屬于這的髒東西。”
顧墨霆說完，看顧思芮還低着頭看着腳底，伸手扶了一下顧思芮手中的盤子：“别掉了。”
顧思芮此刻還是懵懵的，點頭答應着，跟在顧墨霆身後進入了會場。
顧墨霆放緩腳步，顧思芮一個沒注意就怼了上去，無奈的顧墨霆隻得讓開身位，讓蘇素和顧思芮走前面，他在後面幫着看路。
豪門的成人禮似乎就是一個大型的商務聚會，像是一群大人心照不宣的借個由頭來談生意，三三兩兩的人身着錦衣舉着酒杯聚在一起，面上都和顔悅色着。
隻是單看場中的站位就能略微發現，其中的勢力劃分，隐約留出的過道中，其實都是暗流在湧動。
顧思芮哪裡還有心思分析這些，看有空，便擡腳從此處往裡走去。
顧氏的面子讓整個場上維持着表面的和諧，哪怕是相看眼紅的競争對手，在此地也保持着謙遜有禮，維護着表面的甯靜和平。
但，任何地方總會有不長眼的東西亂了這美好的盛景。
“什麼土包子都往裡進啊，這顧氏的宴會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說話之人站在角落裡吃着點心，看起來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少爺，說話間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還有這點心，什麼玩應。”
“少說兩句。”身邊站着的人看起來比他年長幾歲，話中雖是教育，但語氣鐘卻帶着幾分戲谑，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後便放下了，看樣子也贊同的身旁之人的話。
顧思芮看着也隻是心中有些怒火，但此刻他心虛得不行，也沒有心思管這些，就當聽不見。
側目看見蘇素的表情不太自然，顧思芮心一沉，場上都是各種華服，隻單單蘇素一身白裙顯得格格不入。
生怕蘇素多想，顧思芮腳步放慢：“别聽他們的，他們有嘴不一定有腦子，你一身白裙不似她們那雍容的禮服厚重，很适合你的。咱們年輕，可以如此，他們那是太老了，必須要華服襯托才不至于失了顔色被我們比下去。”
“嗯。”蘇素點頭，“那你這是？”
“我太青春有朝氣了，大哥怕我飄，拿華服壓一壓。”顧思芮用手比了個噓的姿勢，又裝回鴕鳥了。
可能是蘇素穿的過于樸素，又或者是顧墨霆在她身邊過于耀眼，自有膽子大的女子特意過來擋路，就為了和顧墨霆又多一些的交流。
拖地的長裙随着女子婀娜的身姿在顧思芮面前晃過，顧思芮差點踩到。
蘇素和顧思芮不在同一側，按理來說，女子在顧思芮面前穿過就不必在蘇素面前再走過，但女人好像故意的，抻了一下裙擺，特意又在蘇素面前晃了一下，蘇素躲閃不及時，一腳踩上，好在側目的顧思芮正好看見拉了一把。
被踩了裙子的女人嗔叫了一聲，就往顧墨霆的方向倒。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顧思芮一眼看穿，女人本來就是想如此的，自己靈活躲過，她就再跑去借蘇素的勢。
顧思芮有些擔心，往顧墨霆的方向看去。
之間顧墨霆閃身收腳，靜靜的看着女人生撲失敗，慌亂的站穩了腳跟。
她膽子大可以為愛套路顧墨霆，但要是在這麼多青年才俊面前摔個狗吃屎，那她可就是丢人丢大發了，所以她摔得很有技巧，重心并沒有轉移。見顧墨霆沒有一點紳士風度，隻得自己站穩，羞澀一笑。
顧思芮暗笑，他哥也帥了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明白這點小套路：“真是不明白，到底誰發明的要穿那拖地的長裙，是沒掃帚了嗎？”
“呵，你們顧家的都這麼沒禮貌嗎？”女人顯然是聽見了，剛剛他失了面子，說什麼也要找回一些。
“我，我隻是感慨一些裙子而已，你不也被這裙子所累嗎？”顧思芮眨巴着他那雙黑亮黑亮的大眼睛，語氣中滿是真誠。
“咳咳。”女人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承認吧，顯得她剛剛很無理取鬧，但否認就好像她剛剛摔倒是故意的，雖然她本來就想如此。
“這女的誰啊，來釣凱子的？”年輕男子一臉不屑。
“養子的成人禮罷了，能好到哪裡，這水平一看就是那顧墨霆弄的，就他天天吸引一些胸大無腦的，”年長一些的那位看着人模人樣的，嘴中确不太幹淨，“不過是個靠着父輩虛張聲勢的纨绔，你真以為他能有什麼真本事？”
“就是的，哥，回頭讓他看看到底什麼叫商業奇才。”
原來是兄弟，顧思芮回身白了一眼，那叫魅力，你們這是羨慕嫉妒。
“顧總，你這請柬印得是不是過多了些。”林少傑見顧思芮的眼神過來了，也不藏着掖着了，徑直走了過來。
“可能吧。”顧墨霆毫不在意。
“是啊，什麼臭魚爛蝦都招進來了，這味道，”林少祺湊上前看了眼女人，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眉頭緊皺，“刺鼻啊！”
“你們的請柬是……林伯伯的？”顧墨霆佯裝思考後問道。
“當然。”林少祺道。
“難怪了。”顧墨霆點頭，不再理會。
顧思芮嘚瑟的睨着林家二兄弟，未成氣候的小妖，還想在大哥面前班門弄斧，簡直就是笑話。
宴會場很大，這裡的一點小波瀾根本無傷大雅，而且都是小輩，身邊的大人也隻當是孩子間的摩擦，根本不在意。
而且，這兩年，顧墨霆初露鋒芒，各方見顧墨霆臉上沒什麼表情，也自然不會認為這裡的事有多大。
因是成人禮，加上顧家有事要宣布，便在最中心處搭了個台子。靠近台子的自然也是與顧家最熟絡的。
顧城和蘇錦一站在台子邊還在社交，顧父神情自然，談笑風生，說到盡興處擡頭将酒一飲而盡。透過高腳杯，顧父一眼就看見端着雪綿豆沙過來的兄弟二人。
顧父手上還高舉着酒杯，全程沒有移動，眼神緊緊盯着盤子。
“雪綿豆沙。”顧城炙熱的眼光快要将其烤化了。
“爸，時間差不多了。”顧墨霆将自己手中的遞給蘇素，然後接過還在愣神中顧思芮手中的，遞給顧父，“小芮特意幫您拿的。”
這一次，顧思芮看清了，果然，真正的嘲諷都是在不經意間的。
顧墨霆手腕上的手表在燈光下閃着耀眼的光，相比太陽下的光，此處更為璀璨，晃動間反射着七彩的光。如果他沒猜錯，就是赢唐岑的那塊勝利品。
整個儀式，顧思芮都沒聽見，他就站在台下最中心的位置，看着台上顧父的嘴張張合合：“感謝各位來參加顧氏的宴會，此次……”
直到顧墨霆引着他和蘇素站到麥克風前，他都還沒反應過來。
“現在，祝賀我的寶貝們，十八歲生日快樂！”顧父一手舉起顧思芮的手，一手舉起蘇素的手。
蘇母也在衆人的注視下眼含熱淚抱向蘇素。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