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琮的黑色大衣被風吹動,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
在擡頭的一瞬間,兩人的視線對撞。
應慎之立馬笑了,他迫不及待地朝着男人奔去。
男人身後的車燈照耀在他的身上,在應慎之撲到男人懷裡的一瞬間,車燈快速地閃過,略過街道。
沈琮已經習慣了應慎之突如其來的擁抱,但卻還是身體一僵,下意識地用大衣将應慎之攏了攏,将寒風抵擋在外。
他摸了摸應慎之的腦袋,“今天在學校開心嗎?”
應慎之點了點頭,“見到你就更開心了。”
一旁的周明生騎着自行車,上前給沈琮打招呼。
沈琮跟周明生很熟絡,這是自己一位病患的兒子,經常陪着他爸爸來看病,性格很活潑。
周明生揮了揮手:“沈醫生,我先回家了!”
沈琮點了點頭,“注意安全。”
周明生看向應慎之:“少爺,小的走了。”
應慎之帶着笑容,沖他揮了揮手。
不知道為什麼,周明生感覺這次應慎之的笑容太過耀眼,對待他的态度似乎都和諧了不少。
周明生不由地輕笑一聲,蹬着自行車走遠了。
“臭屁的小孩。”
周明生騎着車子進入了一處老舊的小區,這裡在市中心地帶有些紮眼,像是随之會被拆遷改革的破地方。
他進入巷子,像是學校的後花園的翻版。
聽到那破舊自行車發出的嘎吱聲,草叢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拱動,伸出了腦袋來。
是三隻長得有些醜的小貓。
個子不大,似乎是剛出生沒多久的。
它們看見周明生的時候,眼神亮晶晶的。
周明生從背包裡取出一瓶羊奶和一袋普通的餅幹,他将餅幹搗碎,與那羊奶攪成一團。
小貓們頓時圍了上來,吃着東西,嘴裡還在不停地喵喵叫,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周明生。
周明生挨個摸了摸它們的腦袋,便重新背上了背包,繼續蹬上他那嘎吱作響的破自行車,朝着不遠處的八單元而去。
周明生随手将自行車丢在樓道裡,畢竟誰也不會偷一個坐着都夾屁股的自行車。
周明生快步上了樓,在打開房門的一瞬間,濃重的酒腥撲面而來。
說是臭氣熏天都有些柔和了。
他下意識地用視線去尋找父親的身影,這間有些蝸居的二居室裡,幾乎随意就能看到頭。
周明生沒找到父親,直到他聽到了古怪的水流聲。
這才在浴缸裡看見了昏睡的父親。
周明生吓了一跳,他連忙走上前去。
地面的水已經積了一層,他順手關了水龍頭。
剛靠近就聞到了父親身上濃厚的酒氣,他忍着幹嘔的生理反應,試圖将父親拖拽出來。
“你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任性是嘛,這個月的水表又要爆表了,你能不能稍微懂點事。”周明生一邊拖拽他,一邊喋喋不休地小聲埋怨。
周兆安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怒罵他沒大沒小。
甚至連掙紮都沒有。
周明生有些慌亂,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濕漉漉地父親拖了出來,将他暫時安置在了外面的客廳。
他伸手在自己老子的臉上扇了好幾下,試圖将人喚醒。
但卻無濟于事。
周明生徹底害怕了。
鄰居看着打開的房門,注意到了裡面着急的周明生,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鄰居叫了救護車,出聲安慰房内的少年。
周明生一邊道謝一邊掐周兆安的人中。
他連忙按了三下緊急撥通鍵,打出了電話。
……
應慎之剛上車,就糾纏着沈琮說要吃學校對面的糖葫蘆。
沈琮将車開了過去,他簡單找了個停車位,就帶着應慎之下去買糖葫蘆。
這個店面不是很大,但人倒是不少,兩人排了一會兒隊,沈琮一直用大衣将他裹在懷裡。
應慎之挑了幾小串,基本上每個味道都來了一個,店員幫他裝進小盒子裡,簡單打包。
兩人走在街道上,朝着不遠處的黑色賓利走去。
應慎之忍不住取出了一串,咬了一口。
他立馬眯了眯眼睛,有些滿足地嗯了一聲。
沈琮看着他吃得眉飛色舞,頓然覺得可愛,不由地伸手摸了摸應慎之的腦袋。
柔軟的發絲,讓沈琮覺得有些治愈。
兩人剛回到車上,應慎之想讓沈琮也嘗一口,便磨着他。
沈琮不愛吃這種甜膩的東西,他對于任何口感都趨近于平淡。
“哥哥,吃一口,就一口嘛。”應慎之眯了眯眼睛,下意識舔了舔嘴角的糖漬。
血紅的舌尖像是初生的玫瑰花瓣,沈琮的眼神暗淡了幾分。
沈琮嗯了一聲,抓着應慎之的手腕,從糖葫蘆上咬下來了一塊。
突如其來的靠近,令應慎之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
他下意識地嗅了嗅沈琮的味道,滿意地眯了眯眼睛。
正準備得寸進尺,沈琮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應慎之有些哀怨地看了一眼沈琮那古闆灰黑色的商務手機。
可他卻注意到了沈琮有些嚴肅的神情,很敏銳地卻查到了情況不對,周圍的氣氛似乎都跟着緊張了起來。
沈琮挂了電話,幾乎是瞬間點火踩動了油門。
“明生的父親出了事,我們過去看一下。”
應慎之乖巧地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坐回了位置上。
他側目瞥了一眼沈琮的側臉,注意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頭。
應慎之伸手拍了拍沈琮的手背,像是往常沈琮安慰他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