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是明媚的周一。
他們兩人都起的有些早,應慎之讓沈琮将他送到街口,說要去找周明生一起去學校。
沈琮看了看時間,今天是周一,診所的病人很多。
男人思索片刻,便道:“注意安全,手環不要摘。”
應慎之乖巧地點了點頭:“好,哥哥放心。”
他看着黑色的賓利遠去,臉上乖巧的笑容依舊,卻好像不知不覺變了味道。
應慎之調轉方向,朝着那破舊的小區走去。
周明生已經在這裡等了一段時間,眼皮有些沉重,還帶着濃重的黑眼圈,眼眶更加凹陷了一些。
這樣的周明生更加與自己的父親周兆安相似。
應慎之道:“幹擾定位的系統做好了?”
周明生打了個哈欠,疲倦地點了點頭:“做了一晚上,困死我了,剛才就眯了半小時,一會兒在大巴上我要睡個夠。”
周明生走上前去,查看應慎之手腕上的手環。
一個醜陋的青蛙幹擾器插進手環中,直到定位被成功篡改。
應慎之嘴角帶着不易察覺地笑意:“周明生,你這醜東西還挺有用。”
周明生說:“這已經是我做的最好看的了。”
說着,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堆奇怪的優盤幹擾器,有□□有金蟾還有蜘蛛。
應慎之嫌棄地後退了幾步,啧了一聲道:“周明生,你有戀醜癖。”
周明生不由地笑了起來,直到笑累了。
他上前攬着應慎之的肩膀,兩人朝着不遠處的自行車走去。
“好學生,你陪我逃學,要是被發現了,你哥哥再打你屁股怎麼辦?”他調侃道。
他原本以為能看見氣急敗壞的神情。
結果就見應慎之的嘴角勾了勾,脫口而出:“求之不得。”
周明生眨了眨眼,毫不客氣:“大少爺,你是字母癖。”
應慎之不置可否,“是啊,不是神經病誰跟你玩啊。”
兩人一邊調笑着,一邊收拾好東西。
周明生讓應慎之坐在他的後座,哄了好半天應慎之才肯賞臉。
周明生嘎吱嘎吱蹬了一會兒,應慎之的聲音就幽幽地從後面傳來。
“周明生,你是不是肌無力,你這破自行車到底在吵什麼?你要是把我摔了,我就暈倒給你看。”
周明生連忙道:“大少爺,絕對不會給你暈倒的機會。”
“不然你就抱緊我,我第一次帶人,有點不習慣。”
應慎之啧了一聲,似乎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大翻白眼。
“我才不要抱你,别扭惡心。”
周明生哈哈大笑,“那你抱沈醫生的時候,怎麼也不嫌棄惡心了?”
應慎之道:“這不一樣,這差遠了。”
周明生咯咯笑着,腳下的動作快了一些。
不一會兒,兩人已經到達了車站。
大巴已經快要發車,周明生随手将自行車丢在一旁,鎖也不鎖。
應慎之挑了挑眉:“就丢在這?”
周明生點了點頭:“沒人偷。”
應慎之看向那破自行車,靠在草叢裡跟破爛兒一樣,當然沒人偷。
就是怕被人當作廢品收走。
兩人坐上大巴車,找了個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周圍人聲嘈雜,沒人注意這兩個不起眼的少年。
“這大巴會經過李家小屯,少爺你得醒着,我要睡會兒,可千萬别帶着我坐過站。”周明生打了個哈欠,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
應慎之點了點頭,“睡吧。”
周明生很快就睡着了,他的腦袋以一種極其詭異地姿勢靠在一旁的玻璃上,随着車子啟動,颠簸令他的腦袋來回搖擺磕碰,發出一陣咚咚的聲音。
應慎之側目看過去,他有些擔心。
周明生的腦子本來就不好使,要是這麼來回颠簸,會不會更傻。
應慎之如此想着,幾乎是大發慈悲,從書包裡取出一本課本,随意從周明生脖子的縫隙處塞了進去。
依舊可以聽到腦袋撞擊的生意,但是也明顯減弱了一些。
應慎之自認為已經是心善至極,不再去管他。
少年的視線落在窗外,高樓大廈随着綠化帶快速地閃過,随着車子的形式,逐漸變成了荒蕪的平地,遠離了城市的繁華。
應慎之靠在椅背上,給自己塞了一個耳機,另一隻耳朵還能聽到大巴車上的嘈雜聲,一隻耳朵是略顯違和的英文歌。
冬天的大巴車上并沒有暖氣,但靠着人多力量大,玻璃上也湧起了一層霧氣,帶着悶熱。
空氣中彌漫着不知名發達的汗腺氣息。
應慎之下意識地将自己的腦袋埋進圍巾裡,緊蹙的眉頭因此緩解了一些。
等到售票員用蹩腳的普通話喊出一句:“李家小屯到了——”
應慎之立馬掐了一把身側的人,那人一個哆嗦直起身子,嘴邊還帶着睡夢中的口水。
他胡亂擦了一下,連忙跟在應慎之的屁股後面下了車。
隻有他們兩個人下了車,大巴車立馬合上門,揚長而去的同時帶起一層煙塵。
周明生跟在應慎之後面:“你怎麼穿個校服就出來了,人家看見咱們是小孩,就不會跟咱們講真話的。”
應慎之瞥了他一眼道:“我帶了衣服,找個廁所換一下。”
他當然不敢不穿校服,不然沈琮一定會起疑心的,現在他就不會在這裡,而是被沈琮按在家裡打屁股。
想到這裡,應慎之突然覺得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