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枝從蒲團上抽出一腿,手肘撐着膝蓋,譏笑道:“你覺得我們的錢就是刮來的是吧?”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老和尚保持着溫和的笑容。
“那還不快滾。”連理枝沒好氣道。
菏笠低聲喝他:“理枝!”
老和尚到底是生意人,臉色沒有絲毫碎裂,反而沙啞地笑了兩聲。随後他把托盤遞給路過的機械臂,頭微仰,捋了一把胡子。
“其實老衲還有一事。二位施主租賃的蒲團時間到了。”
“天堂”外,菏笠與連理枝大眼瞪小眼。
“好像隻坐了十幾分鐘吧。”菏笠無辜地眨着大眼。
連理枝顯然也十分心虛,但他心越虛,聲音就越大。
“你來過不知道那玩意兒有多貴啊?!”
“說得也是。但你新上的那瓶酒還剩了好多,怪可惜的。”菏笠左看看右看看,忽然說,“理枝,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連理枝正處于為了面子割了票子的心痛中,聞言一驚:“你想幹嘛?我倆明顯是一個号,别亂來啊!”
菏笠被他說的臉紅,“什麼跟什麼啊,我就是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想多了解一點。”
“不對勁是闆上釘釘的事,還需要了解什麼?裝糊塗還能得過且過,萬一真挖出什麼東西,說不定連命都沒了。”連理枝瞟了一眼紅唇之門,壓低了聲音。
荷笠當然也留意到了這一眼,不動聲色地帶着連理枝走遠了些。
“難道你不想回家嗎?”
“我才沒家。”連理枝手插進褲袋,“别廢話了,你愛幹什麼幹什麼,别把我拉下水就行。”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回頭道:“我住所跟高中宿舍沒什麼兩樣,床闆不到一米寬,睡不下兩個人,你要是想來,隻能睡地上。”
荷笠小跑着跟上來,笑得很開心:“沒關系沒關系,我睡慣了的。”
“裝什麼可憐。”連理枝小聲嘟囔,腳步卻放慢了。
過時不久,眼前出現一架延伸至天空的鐵樓梯,樓梯的盡頭是一個狹窄的圓台,整副樓梯像是被剝去了外衣,裸露出褐紅的皮膚。此時上面擠滿了各種形狀的人,樓梯也随着發出吱嘎吱嘎聲。
“來這幹嘛?”荷笠問。
連理枝道:“等公共星艦。”
荷笠剛想說自己有一架小的,但又想到壓根坐不下兩個人,除非像當初他和11那樣……還是算了。想到11,他手揣進口袋,摩挲着手機的外壁。
趁着連理枝往人堆裡擠的時候,菏笠背過身,給11發去了一條消息:“今晚有事不回,你先睡吧。”
那邊很快回複了一個“好”。
菏笠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正合他意,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點開聊天框想再說些什麼,編編删删還是什麼也沒說。
他滑入與高秋的聊天頁面,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他發的李逵龇牙咧嘴地啃11的鞋、11拽着她的尾巴不讓她啃的照片,高秋回複了一句真可愛。
菏笠瞧着照片不自覺地彎起了眼。
再往上翻,二人一直有來有往地分享近況,不像有什麼事的樣子。但到底還是放心不下,菏笠問道:“姐,最近還好嗎?”
恰好在這時身後響起了星艦的發動機聲,連理枝朝他大喊:“菏笠,杵那兒幹嘛呢!”
菏笠把手機收進口袋裡,連忙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