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葉抿唇,雖是不滿意謝京墨首先問的是這個事,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本來一直随同她逛,後來下人說衙門的人來問話,就在中途返程。阿鳳不高興,哄了一天,後來她感到有些累,就睡下了。”
“嗯。”謝京墨答道。
齊葉終于忍不住開口,他急切地問道:“樂閣那邊情況如何。”
他從來都是極其聰慧,所以在這件事剛發生的時候,他就知道是二皇子的手筆。
立場不同的,總歸會是敵人。
謝京墨聽到他的話,笑出聲,“為君者當穩重,不讓旁人摸清你的心思。這才過多久?”
齊葉強迫自己坐直身體,他将手放到桌面上,低眸說道:“我會謹記。”
到底是少年心性。
太傅說得對,齊葉要走的路還長遠。
謝京墨抿着水,潤着幹燥的喉嚨。他也沒有再當謎語人,直接了當的告訴齊葉發現的事情,“我們在那邊發現萬壽國用來養蠱的陶罐。這件事真實的情況怕是更為複雜。”
他放下杯子,垂眸繼續說道:“明早你和五公主先回皇城。雖然二皇子的目标自始至終都是我,但你和公主都不能有任何閃失。”
“不行。”齊葉一下子就站起來,他雖然情緒激動,但面上依舊是冷靜至極的模樣。
謝京墨擡頭望着他,他目光深沉,等着齊葉的下文。
齊葉知道自己找不出任何理由來,但他不想回去。
他糾結片刻,将一封信遞給謝京墨,他開口說道:“皇城的消息,父皇将這次的事情全權交由你。”
他斟酌片刻,再次補充一句,“我不回去。”
說完之後,齊葉沉默良久,他最後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心裡的推測。因為那推測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謝京墨接過他手中的信封,展開看着,那赫然是一份任命書。
他想都不用想。
這肯定是齊珩的手筆。
他将那封信又放回信封中,随後問道:“太傅沒來信?”
齊葉搖搖頭答道:“沒有,不過倒是托人帶到一句話。”
他沒有說下文,倒是派人拿出筆墨,寫下那句話:此番事件,非你不可。
謝京墨看到這句話不再多言,僅這句話,他就知道該怎麼做。
此番事件,非你不可。此番事件,你可解決。
“你當真要留在這裡?”謝京墨再次詢問齊葉。
齊葉垂眼,堅定地看着謝京墨,“自然。”
父皇立他為太子也不過是為牽制二皇子,他知道自己實際上并不受寵。
雄鷹終究是要成長的,他不能永遠活在太傅他們的保護之下。
謝京墨勾唇輕笑,“那麼明天将五公主送回去後,殿下随我一起去見見那位縣令。我相信結果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他期待齊葉能真正意義上站在齊珩的對立面的那天。
齊葉有實力,隻是還未曾顯露。
夜晚的到來總是很快,明明沒有覺得做一些什麼事情,天色就暗下來。
窗外竹影斜,墨色映長空。
謝京墨回到房間裡,卻是絲毫沒有困意。他在床邊坐着,很久沒有移動。
無數的情緒自心中湧出。
白夜屬于别人,夜晚屬于自己。
他告誡自己,為高位者當穩重,可到底是忍不住多想。
那萬壽國的蠱,妙音閣的火,以及二皇子的目的。
他現在倒是理解太傅說的那句:燭火亮一夜,問心不得解。
找到養蠱之人,若是沒有生事倒不好下手。若是生事,謝京墨不會放過那人。
他這人平生最讨厭的就是蠱術。
天色漸漸由黑轉亮,清晨時分,謝京墨起的倒是很早。
他醒來後,梳洗一番,随後開門,便于齊葉對上視線。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點頭。這時謝京墨才發現齊葉身後跟着一個小姑娘。
那小姑娘身着粉色衣裙,她的衣襟上繡着幾朵白色的梨花,她頭上帶着發簪,似是梨花落滿發間。小姑娘的雙眼很是靈動,隻是其中彌漫着的睡意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謝京墨微微低頭,向那小姑娘行禮。
“五殿下。”他輕聲喚道。
齊鳳手還抓着齊葉的衣服,聽到謝京墨的聲音,她伸手揉着眼睛,點頭回答道:“謝少師。”
少女的聲音清亮,如同春日初生的花朵。
齊鳳最後實在是困的不行,就靠在齊葉的身上,睡過去。
反正她的皇兄會帶她回去。
齊葉低眸攬住齊鳳,目光中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