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齊葉同樣也不相信蔔算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被縣令害死的人足足有六十多個,而那些人死亡時間離當前時間有近有遠。齊葉也嘗試收集過這些人證物證,但那縣令做事嚴謹,收集難度很大,短時間内根本不可能将所有證據收集完整。
那隻能證明,魏知易很早之前就開始收集這些信息。
齊葉再次看向衙門,等他回眸時,魏知易已經離開。
清風吹亂方都的芳華,滿院花朵随風起舞,壓抑在方都上方的烏雲終于在此時散開。
在與官員交談完之後,王五娘心中的石頭終于落地。
“那縣令一定會被砍頭。”官員像是保證般的說道。
王五娘歎息着,最終将抓住那官員手腕的手松開,“謝謝。”
她似是覺得不夠真誠,再次開口道一聲謝。
那官員擺擺手,示意不用。那神色半點全無半點不耐。
王五娘又歎息一聲,不知為何,明明事情已經落幕,她還是覺得肩上有一些很重的東西。像是下一秒就會将她壓在地上。
她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陽光灑在她早已斑白的頭發上,彎曲着的背早已不再挺直。
官員看着那老人的背影,忽然想起五年前那個精神抖擻的老人,那時王五娘雖然年邁,但發間沒一抹白色。
耳邊傳來抽泣的聲音,官員側頭看見一個婦人正在擦着眼淚。早已瞎了眼的老人被人扶着向前慢悠悠地從他面前走去。她的周身有着一股滄桑之感。
冤假錯案,總要申,總要平。
誰來申,誰來平。
公堂之上的事情,沒過多久便從方都傳開。人們還沒從這件事回過神,緊接着又發生一件事。
那件事仍舊發生在公堂之上。
縣令正妻跪于公堂,認下殺死樂閣玥姑娘的罪證,同時也認下火燒樂閣之罪。
審理這件事的人乃是皇帝親信三孤之一的謝少師。
自此,方都事件正式落幕。
至于玥沒有死,那就是另一件事情。
酒館中的酒客們都在讨論方都最近發生的大事。
酒杯被拍在桌面上,一酒下肚,甚是暢快。
“那縣令可算是被抓,不然還不知道會害死多少人。”
“可不是,可惜當時我不在場,不然我高低給他來幾下。”那人說完在空中比劃幾拳,成功收到來自同伴的鄙視。
“不過說實話,我是真沒料到那位孫夫人居然是燒樂閣的人。啧啧。”坐在兩人中間長椅上的人感慨地說道,語氣中充滿着莫名其妙的贊賞。
“要不怎麼說是一家子。”剛剛鄙視别人的人再次鄙視道。
木垚将視線從那邊收回,他吊兒郎當地坐在謝京墨的對面,酒杯在手中搖着,他喃喃自語,“可惜最後還是沒找到那位真正燒樂閣的人,甚至連那本來該死去的玥也成了敵人。”
謝京墨那酒杯的手一頓,随後笑着搖搖頭,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下,“這件事涉及甚多。”
從玥到二皇子再到已經隐世的李氏族人。與其多一些麻煩的後續,還不如就如此告訴方都百姓。
畢竟那孫夫人本來要殺死的就是玥。
謝京墨将酒杯緩緩放下,擡眸接着說道:“方都這邊的事情結束後,我們也該回去。”
他沉吟片刻,接着說道:“雖然與東臨那邊的談判内容已經都傳回去,但還是要親自回去禀告殿下。”
木垚點頭,“屬下明白,屬下這就準備馬車。”
他朝謝京墨抱拳一禮,起身退下。
窗外的風有些大了,謝京墨看向外面。飛鳥自天邊劃過,驚起一片白雲。
他擡頭望向天空,忽然覺得那天空的顔色很像一位故人衣衫的顔色。
不知此次一别,何時能再見。興許不久,興許很久。但總歸會重逢 。
故人相逢後的離别,是為來日再次相見。
恍然間,天空上的藍色被風吹起。
落入魏知易肩膀處的是那萬年不變顔色的發帶。
他看着身邊的飄帶,擡眸望向天空,手指将發帶再次撥到腦後,他啟程踏向一條并不熟悉的道路。
雖未曾踏入過,但那條道路很早之前就已印在他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