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易轉眸看向謝京墨,伸出手來,笑着說道:“就這個了,将就一下?”
謝京墨沒有說話,他靜靜地望着魏知易。
魏知易倒是想過調馬車來,但就他們這個情況。怕是會在馬車趕來之前,就被孟家給抓住,并且丢進牢裡。
顯然,比起去牢裡撈他們,謝京墨更傾向于前者。
他低眸,長歎一聲,将手搭在魏知易的手上,借力站在牛車後的木闆上。
“希望你們别再整出幺蛾子。”他坐到魏知易的旁邊,由衷地開口。
牛車後的木闆有些硬,那些稻草也隻是薄薄一層,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魏知易調笑道:“那可不敢保證。”
謝京墨轉頭看他,繼續說道:“那就希望你惹出事情能自己善後。”
魏知易心虛地轉過頭去,他倒是真有安排過善後。
他腦海裡閃過這些事的走向,随後轉頭看向謝京墨。
兩人互相看着對方的眼睛,各懷心思,誰也沒有先開口。
良久之後,是謝京墨先轉移到視線。
“從幽州到這裡都已經快三個多月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皇城?”江程安抱着自己的長槍,轉眸看向旁邊的兩人,說道。
樹木自視線中向前移動,牛車緩緩走着,這段道路倒是沒什麼颠簸。
“快了。”這話是謝京墨答的。
江程安将頭靠在長槍的木棍之上,心中忽然好奇,便問道:“皇城是什麼樣的?”
“皇城?”
酒館之中,笑聲遍地,那手握茶杯的醉客,舉杯回答詢問之人所問的問題。
他滿面紅光,笑容燦爛,“皇城啊,那可是個好地方,紙醉金迷,美人相伴,哪裡都是人,哪裡都是景。”
一旁的人磕着瓜子,對此深感不信,他嬉笑着說道:“你個老頭,去都沒去過。還說的頭頭是道,也不知羞。”
白發蒼蒼的老頭,頓時急了,他将酒盞底部扣在桌子上,大聲喊道:“誰說我沒去過!我年輕的時候就去過!”
他意識不清,渾身酒氣,很難讓人信他的話。
人醉酒時所說的話是七分真三分假。
可偏偏那七分真落在旁人耳裡總是會變成九分假。
人于酒中見豪情,也從酒中見自己。酒中懷舊,酒中孤獨,在酒中暢所欲言年少輕狂多少事。
世人愛酒、癡酒,可酒卻也誤人。
一個小厮急急忙忙地來到酒館。
正站在一旁的掌櫃放下手中的算盤,他眯眼看着那小厮,“喲?又來找你家少爺啊。”
小厮滿頭大汗,他尴尬地笑笑,“掌櫃,您就别取笑我了。我這找了半晌,連少爺的影都沒見着。”
掌櫃笑着搖搖頭,“巧了,你們少爺今兒個還真沒在我這裡。”
正在聽老者說話的人轉過頭來,探身說道:“應該是去蓮花池那邊了。”
小厮一想覺得有理,便抱拳朝那人拱手,“多謝兄台,我這就去看看。”
他說完,又急急忙忙地離開此處。
酒盞相碰,這酒館之中仍舊熱鬧。
窗外的陽光倒影在清水之上。那橋下的光芒随着清水而流動。
恍惚間,蓮花的開放、青蛙的叫聲都與那流動的光芒相融,陽光就此有了生命。
池水之中,有人卧于竹筏之上,身處蓮花之間。
花間清酒,粉白相間,綠意濃厚。那人手中提着酒壺,他似是注意到岸邊的人,便支着腦袋轉頭看去。
粉色發帶與那一池蓮花融為一色,一雙桃花眼似是含着半生柔情,卻無半分勾人的意味。
他搖搖酒壺,笑盈盈地問道:“這位少君,飲酒否?”
曲徑通幽處,蓮花入夢來。錢權勢力中,成誰負誰?
而彼時,站在那岸邊的人正是前幾日乘坐牛車來此的江程安。
他看着那池塘的人,恍惚一下,心中的焦急竟是被這人給拂去半分。
但僅是愣神片刻,他便再次凝着眉頭,慌亂地朝後看去,沒有回答那人的邀約。
剛來錦和城不久就和孟輕書撞個正着,真倒黴。偏偏魏晚竹他們還不在。得先想個法子擺脫他。江程安如此想道。
孟輕書正從不遠處朝他走來。聽到忽然出現的聲音後,他的腳步停頓一下,卻依舊沒有選擇離開。
等到他走到江程安面前之時,一聲輕笑聲就此傳來。
“堂堂世家,隻因為一個面子抓人,不合适吧。”青年笑着說道。
孟輕書手持長劍,擡眸望去。一旁的江程安也緊跟着看向那人。
青年自竹筏之中坐起,饒有興趣地看向孟輕書。
他盤膝而坐,一手支在身後,一手舉起酒壺朝孟輕書示意。他歪頭笑道:“算算時間,我們二人也是許久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