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城乃是皇城,寸土寸金,城中的人非富即貴,在街上随手抓一個人,都可能是哪個大家族的小姐少爺。
當然,這些隻是流傳在各地的傳言。
夏日本就炎熱,但此刻城門處依舊排着許多人,從門口一直延伸,望不到盡頭。
折扇輕輕撩開簾子,魏知易探頭看去,便看到前方一大群商隊。
中午之前,怕是排不到了。
他心中歎息一聲,放下簾子,随後擡眸望去,就見江程安此時在擺弄着吊墜。
那吊墜中央有一隻用木頭雕刻的喜鵲,紅流蘇随着江程安的動作微微搖晃。
“這姚家的信物看起來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他說道。
誠然,比起莫家那枚用玉所做的信物,它更為樸實一些。
魏知易望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那塊木料是五年前,萬壽國送給南明帝的賀禮。”
此話一出,江程安頓時一驚,若非他及時撈了一把,這東西怕是直接會掉在地上。
“看起來和普通木料也沒什麼區别。”江程安嘟哝一聲。
魏知易聽到他的話,笑了一聲。
外面忽然間傳來一抹聲響,他停頓片刻,随後站起身來道:“我出去看看。”
說完,不等江程安回答便撩開門簾。
馬車旁邊赫然站着一個人,那人身着霜色的衣袍,與前幾日分隔之時,并無區别。
坐在馬車前面的付湍轉頭向後看去。
魏知易沉默片刻,輕笑一聲,自馬車上走下,來到謝京墨的面前,“都解決完了?”
謝京墨望着他的面容,片刻後,點點頭。
“本就不是大事。”他說完望向馬車的前方,那裡的人很多,密密麻麻地甚至看不清城門。
他皺皺眉頭,“在這裡等,怕是要很長時間。”
魏知易看出他心中所想,他搖搖頭,“比起直接過去,引發騷亂,還是安安靜靜排隊好一些。”
他們要是就此過去,絕對會有看不慣的人來鬧事。現在他們剛入皇城還是不要當活靶子為好。
可魏知易不知道的是,謝京墨此刻站在他們這邊,就已經足夠惹人注目。
又有一人從前方而來,那人身着黑衣,腰間系着一把長劍。正是木垚。
“少師,已經準備妥當。”
謝京墨将視線從木垚身上收回,“想好了嗎?”
他這話問的是魏知易。
魏知易忽然笑出聲來,“遲早要去面對。”
謝京墨望向馬車,似是透過馬車看到裡面的人,“你大可把他抛下。”
魏知易邁腳擋住他的視線,他望向他的眼睛,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會。”
在江程安下山時,九萬歲曾找過他。
他既然答應九萬歲要保江程安入皇城,就一定要做到。
謝京墨就這麼看着魏知易,一句話都沒說。
他倒想說些什麼,但所有的話都在将要說出口時,都泯滅在心底。
他知道他不能去阻止魏知易。因為他是魏知易,所以無論如何,謝京墨都會尊重他的想法。
出于情義。
無妨,魏晚竹就算命懸一線,他也會把這人給拉回來。
“陛下邀你們進宮。”謝京墨擡眸望向他。
未等魏知易說些什麼,謝京墨便抓住他的手腕朝前走去。
“發生什麼了?”江程安掀開門簾問道。
他與付湍對視一眼,他望向被謝京墨帶走的人,撇了撇嘴,跳下馬車。
“不是說要去宮裡嗎?”他回頭朝付湍說道,很顯然他剛剛已經聽到謝京墨說的話。
木垚将視線從那處收回,朝付湍說道:“馬車交給我就好。”
在他們談話的瞬間,江程安已經氣勢洶洶地沖過去。
付湍點頭回應,慢悠悠地跟上前去。
城門處的守衛見謝京墨前來,抱拳躬身一禮。
一旁的人看到這一幕竊竊私語。
“為什麼他們可以進去?”
“你傻啊,那可是當今少師。而且聽後面的人說,他身後跟着的人是陛下要見到的人。”
進入城門之後,他們便看到一位穿着華麗的女子站在那處。她頭上戴着各種金钗,眉毛極細,一撇一笑之中,都帶着明豔。
她見到來人,手中的團扇輕輕遮住嘴角,“少師怎得如此輕易就将人給帶來?”
謝京墨見到那人,面色平靜,眼中沒有任何情緒,“陛下口谕。”
那女子聽罷,手腕一頓,片刻後,她笑答:“原是這樣。我還以為來人是和少師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交情。”
她彎着眉眼,态度和善,但她的話卻一點都不客氣。
“林小姐還是慎言為好。”魏知易從謝京墨身後站出來說道。他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腕從謝京墨的手中抽出。
“您這話若是傳到旁人耳中,怕是會讓人認為您對陛下的口谕不滿。”他開口說道。
林甯月瞥了他一眼,眸中盡是嫌棄,“這裡可沒你說話的份。”
魏知易笑着,卻沒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