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魏知易表面上沒有什麼,但江程安卻能感覺到他此刻心情不太好。
或許說,魏知易自從入這宴會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
“你……”他張口欲要說些什麼,便被外面的雜亂聲吸引了視線。
侍衛将一個中年人攔在外面,那中年人面色通紅,表情激烈,似是在與侍衛争吵。
身處高位的南明帝顯然是注意到那處發生的事情。
徐太師皺眉轉頭看了謝京墨一眼。不用他多說,謝京墨便已将酒盞放下,站起身來。
“發生何事?”他望向門外,沉聲問道。
侍衛聽到這話,剛要回頭,那身着粗布麻衣的人便趁此機會闖了進來。
那人力氣之大,一時間竟無人攔住。
在場之人絕大部分都是習過武功之人。更别提宴會之上還有如此之多的守衛。
刀劍攔在他面前,将他的向前的道路堵死。
坐在桌後的姚若琴目光微閃,她緩緩将酒杯放下,擡眸望向那處。
一旁說話的莫玄也止住聲,他凝眉看向那粗布麻衣之人,心中漸漸升起警惕。
這樣一個人别說出現在宴會上,就是出現在宮中也會被人懷疑很久。
而他現在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此處,很難不讓人懷疑。
場上一下就變得寂靜,所有人都提起戒心,宴會之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顧念挑眉,彎着眉眼,笑盈盈地看着這一幕鬧劇。
那被攔住的中年人見此并沒有硬闖,他“撲通”一下将雙膝砸在地上。
“此次擾亂宴會迫不得已,但草民實在看不得忠臣蒙冤。草民特來此地,請聖上明鑒!”中年人叩拜在那處,聲音之響,令宴會上的所有人都可以聽見。
南明帝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此次宴會重要,卻仍舊有人來擾亂這宴會。
無論此事結果如何,這位前來擾亂宴會的人,腦袋絕對是要掉地。
“忠臣蒙冤?那你倒來說說哪位忠臣蒙受冤屈?”他冷笑一聲,問道。
中年人擡起頭來,像是撕扯自己的喉嚨一般地喊道:“是齊家長子齊長鷹啊!”
一個名字炸醒一堆人。
大堂之中有幾個聽到這個名字的人,直接驚到站起。
一直對此漠不關心的楚清意忽然頓住手指,他擡頭望向那跪坐在那裡的人。
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視線凝在那人的身上。
這人的面容雖然蒼老,但卻令他有幾分熟悉。是姜玉身邊的護衛。
楚清意皺了皺眉頭,心裡一緊。
“荒唐!齊長鷹因叛國之罪而死,怎麼可能蒙受冤屈!”林辭怒案而起,瞪着那人喊道。
那中年人卻絲毫不懼,他望向林辭甚至笑出聲來,“叛國之罪?”
他說着,癡癡地笑着。
“叛國之罪?”這一聲似是呢喃。
“這一聲叛國之罪,林家主自己信嗎!”他瞪着林辭,怒吼道。
他欲要向前,卻被人死死攔住。他繼續喊道:“齊長鷹一生愛國愛民,光明磊落,又怎麼可能是叛國之人!林家主說這話時不如問問自己,您策劃齊太子謀逆一事,真的會心安嗎?”
宴會上的人都将視線全部轉移到林辭身上。林辭面色一黑。
“滿口胡言。”林家嫡二女林甯月拍桌喊道。
她起身指着那中年男子怒罵,“一介平民信口胡謅,辱我林家家主清白,你可知罪!”
楚清意低頭轉着手中的杯盞,緩緩說道:“林家小女莫急,讓他說下去。”
南明帝未曾阻止,便是默認這件事可以說。
坐在南明帝身旁的元青青聽到這話心中卻開始急躁,她微微拉扯南明帝的衣袖,想要讓他出聲阻止。
可南明帝沒有看她。
“十五年前,齊長鷹因謀逆和叛國兩罪,遂亡于幽州。後姜家也被人安上同犯之罪,滿門抄斬。”
他說着抱拳叩首,咬牙說道:“可齊長鷹從不愛功名利祿怎會謀反?姜家滿門忠烈又怎會謀逆?草民在坊間調查,果真發現端倪。”
他從袖口中拿出一沓紙張,雙手放于身前,“這是當年謀害齊長鷹的名單。請諸位共目!”
朝堂上的人各懷心思,齊長鷹的死确實有端倪,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一點。
有人想翻案,卻也有人想息事甯人。
那人準備了很多份名單,人手一份。魏知易接過宮廷侍衛放置他面前的紙張,沉默不語。
名單上有很多人。但僅有五人是與其他人隔開。
第一位林家家主林辭字子舒。第二位是元家家主元時。
第三位宋家家主宋懷朝字淮峰。第四位莫家家主莫鶴字蘭常。而那第五位卻被濃墨劃去。
紙張上寫錯名字本應換紙,但那書寫之人卻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五個人一般。
元家家主元時低眸望着那個名單,絲毫沒有将其放在心上,她慢悠悠地将手中的紙放下,“不過是一個姜家餘孽,說出的話又有多少可信?”
此話宛如重錘一般,敲在那中年人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