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辭此話一出,大堂之中頓時沉默下來。
楚清意見此,忽然笑出聲來,兩人的一番争執也讓他對名單的真假有了些許猜測。
“既然兩位都參與過這件事,于理而言,是同罪。”他緩緩說道。
林辭聽到此話,眉頭一皺,他望向楚清意,知曉自己的話有些偏激,“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誤會。”
還未等楚清意開口,一旁的姚家家主倒是先開口了。
姚榭水微微擡頭,看向林辭,“今日的宴會,乃是為了慶祝南江與東臨和親一事。斷不能因為此事掃了諸位的雅興。”
也難為他們此時還記得此事。
坐在遠處的江程安看着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凝着眉頭,低聲問道:“既然是和親,那為什麼五公主沒到?”
他刻意壓低聲音,聲音很小,隻有坐在他兩邊的人能聽到一些。
姚千帆抿了一口酒水,“如果五公主來這裡,肯定是要鬧。所以自然是不能來參加。”
這名為和親的宴會,居然沒有和親的當事人。
姚千帆搖搖頭,他擡眸望向坐在對面的莫玄,緩緩開口:“此次隻是将和親之事定下,五公主尚未及笄,大婚舉行怕是會在幾年後。”
南明帝沉着臉掃過在場的人,他望向顧念說道:“讓顧使節見笑了。”
顧念擡頭看他,他知道自己呆在這裡這麼長時間已經足夠,再待下去恐怕會惹人生厭。
這是南江自己的事,他一個外人不好在場。
他搖搖頭,勾起唇角,“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換成國,亦是如此。”
他說着緩緩起身,擡眼看向南明帝,說道:“在下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也有些疲乏,便先行告退。”
待到南明帝點頭之後,他起身帶人離開此地,目不斜視地從大堂走過。
他自穿過那些跪在地上的人。
魏知易正站在朱雀為統領的身後,那抹淺藍色的發帶自顧念的餘光飄過。兩人擦肩而過,顧念并未停留。
不多時,南明帝斜倚長椅,看着前方,“皇後想必也累了,帶她去休息。”
此話一出,元青青緊皺眉頭,她轉頭看他,眼中盡是探究。她停頓片刻,垂眸站起身來,“臣妾先行告退。”
此話夾雜着不易察覺的冷意。
南明帝能安穩坐在這個位置上有元家的不少功勞,所以元家自然是不可能入牢。
她不滿的是南明帝将她趕出去這件事。
元青青走後,大殿之中又一次沉默下來。婢女侍衛都已經被安排出去,南明帝冷着面看向下方,無人知曉他要做什麼。
帝王心難測,正如南明帝母親曾為他起的字一般。
南知,
難知其心。
良久之後,南明帝說道:“将剩餘的人全部帶過來。”
剩餘的人自然是姜家侍衛帶來的人,當初太監帶人來時已經告知過他。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目光都望向門口處,陸陸續續的有人被帶進來。人數雖不算多,但粗略數下來也有十幾個。
魏知易得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大殿的門被轟然關閉,樂聲早已停下,無關的人都被揮退,此刻大堂上隻剩下議事時的嚴肅。
楚清意當年在齊長鷹身邊做事,可以說,無人比他更熟悉這一批人,他們全部都是齊長鷹身邊的親信。
他漸漸捏緊扶手,心中有些憤怒,他已經逐漸猜到這些事情的起末。
“楚愛卿覺得這些人熟悉嗎?”南明帝緩聲說道。
這話将楚清意的神志換回,他将視線收回,“隻是見過幾面。”
這話是假的,這些人他可不是一般的熟悉。
“是嗎?”南明帝緩緩開口,随後望向宋懷朝,“宋愛卿覺得呢?”
當年之事,死去的并不隻是齊長鷹。
傳聞中,濟世救民的宋辰,妙手丹心姜玉,也都亡于此事。
宋懷朝自他們出現之時就一直看着他們。他聽聞此話之後,便垂眸說道:“臣不知。”
南明帝得知此話之後,并未意外。他似乎是回想起當年,略有感慨。
他笑着說道:“想當年他們幾位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徐清的推演之術,可給朕留下很深的印象。可惜天妒英才……”
魏知易聽到這些話時,對此沒有并太大的反應。
一道劍光自空中劃過,孟世瓊忽然暴起,他手腕長劍直指莫鶴的脖頸,面色陰沉,“如此禍亂國家的人,不如殺了,以絕後患。”
空氣一凝,刹那間,場面焦灼,莫鶴早在孟世瓊長劍出鞘時,就以擡起劍鞘阻擋。
世人都說,孟家家主正直,性子也是嫉惡如仇的性子。但這莫鶴看來并不是如此。
他盯着孟世瓊的眼睛,冷聲笑道:“孟家主真有意思,你如果真的為前太子着想,當年就不會袖手旁觀。”
孟世瓊冷臉看他,手中的劍卻依舊沒有收回,“你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怎麼還有臉說這話。”
徐夢德看到這場景,沉聲說道:“萬德,夠了。今日小輩都在場,别平白失了禮數。”
孟世瓊冷哼一聲,最終還是将劍收回劍鞘之中。
他目光掃過大殿中央跪着的衆人,“我雖與齊長鷹交談不多,但也知道他是個忠義之人。他無愧于你們,是你們負他。”
這話并非隻是對那些背叛齊長鷹的親信說的,同時也是對林辭他們四人說的。
莫玄停頓片刻,諷刺一笑,“齊長鷹性子太急,又太張揚。他有這樣的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這話他說的半點沒錯。
齊長鷹行事張揚,雖行的都是正義之事,但因其不管不管的性子,得罪過不少人。
他損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有人甘願追随他,自然會有人視他為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