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拿不清謝京墨的态度。
“我知道了。”謝京墨再度回答。
他将信收進衣袖中,并未打算查看。
百幺眨巴一下雙眼,謝京墨轉身離開此處時,百幺的心中忽然知曉那些疑問的答案。
疫病的藥方經過無數次的改良後,變得人人都可以能買得起。
晚幽城尚在重建之中。
邊疆的戰亂已經平息,作為三公之一的楚清意在回到皇城的前一天,積勞成疾,病死在軍隊之中。
之後,沒有人再敢提起割地的事情。
南江依舊處于無皇的狀态。但打算開始争皇位的兩人,不約而同的選擇停手。
而謝京墨也遵守承諾,不插手他們的事情。
因為南江混亂才剛結束,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
此時距離南明八十年還剩下十天。
因為魏少卿失蹤的緣故,大理寺的事宜就此落入當朝少師謝京墨的手中。
而謝京墨在那少卿的房中,找到兩本書。一本關于南江律法的更改,還有一本名為風華錄。
那本名叫風華錄的書很厚重,上面記載了很多人,每一代人都對應着一卷,而最後那一卷所寫的是他們這些人。
從名字到生平再到所做的輝煌事迹,都是那位魏少卿用筆一點一點寫出來的。
那位寫書或許帶着一些私心,因為最後一卷比前面幾卷都要多。
這或許便是屬于他們這一代人的風華錄。
謝京墨也在那本書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位寫書人并沒有寫完,因為那上面沒有那人的名字。
謝京墨轉眸望向手邊的那本修改律法的書,研磨提筆寫下寫書人的名字。
如果讓他來做這本書,那魏知易的名字一定在第一頁。
有風聲說桃江的人要起義,謝京墨帶着那本修改的律法,想要親自過去一趟。
臨走前,謝京墨将宋家的令牌物歸原主,甚至将孟家的令牌都給了她。
讓百幺将藥方的功勞落于他的名下,還将令牌都交給了他。
魏知易的目的自始至終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想讓他在與二皇子相鬥時,多些籌碼。
“這真的……”宋桃夭擡眸望向謝京墨,面露窘迫,她開口欲要說什麼。
站在她面前的人搖搖頭,斂眸說道:“一事歸一事。如果你覺得沒有報魏晚竹的恩情。那等他回來,再告訴他。”
宋桃夭聽到此話,似是察覺到了什麼。
旁人都說魏知易死了。她以為謝少師也是旁人之一,未曾想到,這位謝少師居然也不相信。
聯想到謝京墨去桃江的事情,宋桃夭忽然上前,叫住離開的謝京墨。
她開口問道:“少師,你和魏公子是什麼關系?”
将要走出房門的人腳步停頓,他沒有回頭,隻是緩聲說道:“我想帶他再看看這山河。”
隻一句,便已将所有的情意包含。
魏知易留給他的信,他一直沒有拆開。
因為他堅信,魏晚竹不會就這麼輕易死去。
那人可是答應過他,要将自己的性命交于他的手上。
宋桃夭站在原地望着那人越走越遠。這周圍隻有她一人,而聽到謝京墨對魏知易的情意的人也隻有她一人。
謝京墨來到桃江,将那修改的律法遞給那起義的領頭人。
那人的表情似是震驚,卻又有些别的情緒。
很順利。
但也不順利。
因為他找遍桃江的各個角落都沒有找到那人的身影。
魏晚竹不在這裡。
本來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破滅。
他不信,于是遊離在桃江周圍的城池中,想要去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謝京墨問起魏知易時,那蹲在瓜攤的大爺笑呵呵地說道:“少卿啊,他幫了我們好多。若不是他,我們也不會有今天平靜的日子。”
他沒有找到那人,卻在很多零碎的話中,瞥見那人過去的影子。
藍色的發帶與那身淺色的衣服一同飄揚,也與這田間融為一色。
從前的魏知易蹲在田野邊,那時的他已經成為大理寺少卿。那人揮手笑着問道:“大娘,前些日子的麥子賣出去了嗎?”
大娘笑紋如花地望向他,興奮地說道:“賣出去了,賣出去了。多虧了少卿你啊。”
田野的風總是悠揚,那人蹲在田間,蘆葦将那人的身影遮擋,似乎他本就屬于這方天地一般。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魏知易已經做了很多。
謝京墨沒有見過那時的魏知易,所有的印象都來源于那些人的隻言片語。
他此刻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找到魏知易。
至于之後,謝京墨沒有想過。他現在隻想見到那人。
時間逐漸往前走去,皇城暫時不會亂起,所以謝京墨自來到桃江之後,便沒有再回皇城。
而他這一待,便是十天。
南明八十年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