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姜旒一把放開了蕭斛的手,自己一直拉着他的左手,這會兒掌心黏膩鼻息間一股熟悉的鐵鏽味兒,姜旒有些自責,隻怕是他失血過多,說話才是這般的有氣無力。
蕭斛感受到姜旒放開了自己的手,猶豫了一息也迅速放開了姜旒的手。
寒風吹幹掌間的血迹,那抹暖軟的觸感消失在掌中,他有些不适應的曲指握了握拳,似乎想握住掌中餘剩的那絲暖意。
“走,進山!”姜旒說完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蕭斛一眼,見他隻是發髻淩亂了些,樣子也還算精神,便也放心了不少。
姜旒不敢在山間轉悠,隻帶着蕭斛一路往下行,天色漸明,風中的寒氣卻是比晚間還要寒上三分。
姜旒有些擔心蕭斛手上的傷,昨夜到現在還沒有看過傷口,但想着自己倒了那麼多金瘡藥,應當是沒什麼大事的。
姜旒終于在遠處看見了一個山洞,心下高興:“蕭斛,那邊有山洞!”一回頭沒看見蕭斛,她心中一急往回走了幾步,好在蕭斛一身玄衣,看見他就那麼倒在了雪地中。
姜旒連忙上前,就看見蕭斛唇色慘白,小麥的冷峻面容因為逃了一夜顯得有些疲累眉頭還是微微蹙着,姜旒伸出凍的通紅的手指一摸他的額頭,卻因為手指太冰摸不準蕭斛到底有沒有發熱。
蕭斛似乎感受到額間一陣冰涼,他有些迷茫的睜開眼,就看見姜旒的臉在他眼前不斷放大,他迷糊的思緒在這一刻短暫的清醒:“……你”
姜旒碰上 蕭斛的額頭,才感覺到他炙熱的鼻息和發燙的額頭,姜旒心中一驚,蕭斛這會兒怕是起了熱症了。
姜旒隻好扶起他,好半天才将人扶到了山洞中。
姜旒看着昏過去的蕭斛,有些自責,原本他就受了傷,又頂着寒風在夜裡和那些人厮殺了一場,進玉焚山之前她就察覺到了蕭斛的不對。
走了這麼一夜了,這麼寒的天,不病倒才是怪了。
姜旒将蕭斛扶到了一個避風的地方,鋪上了幹草堆又将身上的披風墊在了草堆上,這才扶着蕭斛躺下。
蕭斛一直迷迷糊糊叫熱,姜旒又撕下衣袍浸了冰水給蕭斛降溫,蕭斛在睡夢中似乎很不安穩,一直叫着熱,還不停扒拉着身上的衣服。
姜旒将他身上的披風蓋在他身上,又馬不停蹄的找來柴火在離着蕭斛不遠處燒起了火,這回頭一看蕭斛已經把披風甩到了一邊,自己則拼命的扯着身上的錦衣。
姜旒上前看着他勁瘦腰間束的腰帶有些猶豫,最後還是一咬牙解開了腰帶,替他脫去了外頭的錦袍,他起了熱症首要是散熱,這錦衣一脫下,才發現他全身汗濕,身上如同火爐上剛燒開的水壺,直往外冒着熱氣!
姜旒看着他敞開的裡衣中健碩的胸腹被汗濕,這衣裳是穿不了了,姜旒一咬牙,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再猶豫蕭斛恐怕就活不了了。
脫到一半,姜旒才看見蕭斛左胳膊上的傷,此時已經有些泛黑了,姜旒暗道不好,那把刀上隻怕淬了毒,否則蕭斛不會這麼快支撐不住。
姜旒連忙從身上拿出一隻白瓷瓶,倒出一粒解毒丸給蕭斛服下,就算是劇毒,也能暫時壓制藥性。
蕭斛的熱症終于在第三日完全退了下去,姜旒在去找草藥回來時,就看見蕭斛怔愣的坐在草堆上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他的裡衣被姜旒洗淨烘幹,這會兒正挂在火堆旁,他身上穿的則是一件儒衣,那就說明自己從裡到外的衣裳都被姜旒脫過。
他有些不自然的看了姜旒一眼,面色黑的發沉,耳廓卻紅的似乎要開始滴血!
姜旒看着他一言不發坐在蒲草邊,面色有些緊繃,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直白,但姜旒看不懂他眼裡的情緒,隻将好不容易挖來的藥草丢到了一旁。
“你中了毒,好在我帶的解毒丸算有些用,你撿回一條命。”姜旒說完,處理着手上的藥草。這個季節沒什麼藥材,這麼幾株都是姜旒尋了一日才找回來的。
蕭斛咬着牙,隻覺得有些屈辱,清隽的面容上難得飛上一抹紅暈,他要聽的根本不是這些,卻又不好開口去問。
姜旒見他面色有些泛紅,心中不自覺的緊張起來,擡頭一探,倒是松了一口氣。
蕭斛隻看着姜旒靠近,冷豔的面容在火光下少了幾分平日的淡漠,朝他伸手,蕭斛高大的身軀不自覺的有些僵硬,一動不敢動,然而姜旒微涼的手隻在他額上停留一瞬就移開了。
他看着姜旒被凍的有些發紅的手指中拿了一株褐色的藥草,眼底有些眷戀的神色被他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