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瑤默了默,見自家少主這副模樣,原本要說的話不知怎麼的就說不出口了。姜旒視線從她微微握緊的手上收回,瞧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淡淡道:“有什麼話你說。”
水瑤跟了她那麼些年,隻看表情,姜旒也能猜出個大概。
水瑤默了一息還是開了口:“少主,我今日來,其實還有事要說。”見姜旒點頭她才道:“皇城内情勢嚴峻,我才得到消息,胡臻胡嵘今□□宮,我恐少主得不到這個消息,故此才趕來。”
姜旒臉色一冷,瞬間就知道是蕭斛刻意瞞下了這個消息,否則她應當是早就知曉了。
“邶王呢?”姜旒很平淡語氣裡的冷意卻讓人渾身一涼。
水瑤垂頭回道:“王爺已經備好了軍馬,隻等時機一到,就攻城了。”後頭的玉珠身子不自覺的有些發顫,這些是她一個下人能聽的東西麼?
她不敢有動作,隻縮着脖子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旒拍案而起,神色嚴肅的看着水瑤道:“速去備馬,和我一道去皇宮。”原本還在後頭裝鹌鹑的玉珠頓時急了。
她一把拉住姜旒的胳膊急的快要哭了:“姑娘您不能去,您的身體……”姜旒拍了拍她摁着自己的小手:“你不必憂心,我已經恢複的很好了。”
玉珠又急又怕,不敢忤逆姜旒的話,隻能跟在她身後幹着急。“姑娘,王爺去了他一定是有把握的,您還是以身體為重……”姜旒原本想找一身便攜些的衣衫,翻遍衣櫃卻隻有些女子服飾。
水瑤有些後悔說了實情,可她知道姜旒等了那麼些年,就算不是為了瑞王胡皎,也絕不會眼睜睜看着胡臻胡嵘兩人登上那個位置。
水瑤正想去問馬廄在何處,就瞧見了靠在門邊的燕山月,他瞥了水瑤一眼,面無表情道:“馬車已經備好了。”
水瑤面上頓時有幾分羞愧,不自覺的捏了捏衣角:“您都聽見了?”燕山月呼了口濁氣,蹙眉看她:“方才我明明再三叮囑,不要與她說這些,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燕山月有些無奈,最後幾個字到底是放低了聲音嘀咕。
水瑤正色道:“燕将軍或許不知道,我們少主原是姜國人,當年姜國皇城破,最後一個親人也死在了晉軍手下。自此她才被我們閣主收養。就算如今真相大白,瑞王有愧于我們閣主一派,少主還是會殺晉帝。”
她垂了垂眼,壓下眼底的熱意:“因為閣主是她的師父,我們曾親眼見過姜國皇室的下場,隻有殺了晉帝,少主才能真正放下仇恨。”
燕山月張了張嘴,姜國皇室的下場……
他并不是不知道,可以說胡耀是十分殘忍的。
水瑤認真道:“我們少主從不是想争權奪利,她隻想做一個普通人。”
将姜旒不知從哪裡找來一身兵卒的戎裝換上,神色匆匆朝這邊來,方從烏雲之中探出的日光照着她蒼白的有些近乎透明的肌膚,神情很冷淡。
水瑤忙朝燕山月抱拳:“總之,多謝将軍您。”她一時有些感傷,看着姜旒走來的身影喃喃道:“如果少主的阿兄沒死,也該和将軍您差不多年歲了……”
燕山月聽得這句話一時有些恍惚,姜旒原本是還有個哥哥麼?見姜旒來到面前他來不及在多想,沉聲道:“姜姑娘,上車吧。”
姜旒朝他微颔首,便登上了馬車。
燕山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阖上的車簾,擡手掀開簾帳也鑽了進去。他在姜旒對面坐下,出聲道:“胡皎和胡臻已經集結了兵馬,皇城内一片混亂,宮裡來了消息,皇後要逼胡耀傳位于胡臻。”
馬車疾馳的颠簸震顫的她胸口的劍傷有些發疼,姜旒微蹙眉聽着燕山月的話面上卻很是意外。
沒想到燕山月會親口告訴她皇城的現狀。
先前可是她多問一句,燕山月都不會多回什麼的,倒是難得有起話頭的時候。
姜旒點頭:“胡臻這麼做,是必然的,先前都在傳邶王大軍往上京壓來,當時就知道他們遲早會逼宮。”
燕山月冷笑:“隻可惜他們不知道,我們早就到上京了。”
姜旒暗暗握了握手裡的劍,神色愈發的冷。
胸腔裡的震顫似乎蓋過了疾馳颠簸的馬車:“越到這種時候,我們才要越發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