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男生聽後,插嘴道:“燕大畢業的,肯定厲害啊。”
“那他怎麼還來我們學校教書?”一女生提出疑惑。
“這,誰知道呢。”
僅在一天時間内,"郁枳夏佩服莫江嶼"的這件事傳遍了整個高中部。
吃完晚飯正是晚上七點鐘,離晚自習開始的時間還差一個小時。
郁枳夏通常會在這個空暇時間裡去操場草坪上坐坐,吹吹晚風,看看日落。
這是她一天中難得的休息時間。
操場上的人不算太多,大多都是準備體育中考的初三生。
郁枳夏像往常一樣,找了個草坪被修剪幹淨整潔的地方,席地而坐。
她無聊地打量着周圍環境,離她斜前方的不遠處也有個人正在坐着,背影有些眼熟。
出于一時的好奇,郁枳夏悄悄起身,想要過去一看究竟。
不過,幾秒後她就後悔了。
那人是莫江嶼。
該死!
郁枳夏打算趁莫江嶼還沒有發現自己前偷偷溜走。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酷的。
最終,郁枳夏還是被莫江嶼注意到了。
“郁枳夏?”郁枳夏正準備遛走時身後傳來莫江嶼的聲音。
于是,她隻好硬着頭皮,按原路返回到莫江嶼旁邊。
此刻,兩人周圍十分安靜,僅能聽到風吹過的"呼呼"聲。
“莫老師,好巧啊。”郁枳夏客氣地朝莫江嶼打招呼。
“嗯,好巧。”莫江嶼看起來心情不錯。
為了避免尴尬,郁枳夏先找了個話題,問道:“莫老師,你在這裡幹什麼?”
“在看落日,霧川的晚霞真的很美。”
郁枳夏看向遠處,天邊的雲彩遮住了落日,像是偷喝了人間的酒般,白裡透粉。
夏末的風在此刻溫柔了下來,輕拂過臉頰,讓人們難忘。
郁枳夏漸漸地閉上了雙眼,感受着夏風吹來的涼爽。
郁枳夏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莫江嶼和她說話,她才睜開雙眼。
“郁枳夏,我想問你件事。”莫江嶼語氣溫和。
“什麼事還會讓莫老師問我?”郁枳夏有些調皮地反問。
“班裡面的學生為什麼都叫你郁神?”莫江嶼說出困惑自己許久的問題。
女孩聽後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微微一笑。
“大概是因為我比較善長物化吧。”女孩謙遜地回答。
“确實是有天賦。”
“?”
莫江嶼沒再重複。
郁枳夏心想:難得這尊大神會誇我。
可是,再想想那張滿是批注的試卷,郁枳夏不禁頭大。
“試卷上不懂的,随時問我。”莫江嶼像是看透了郁枳夏的心事,說道。
“好。”
之後,又是一片安靜,郁枳夏再次閉上眼休息。
“莫江嶼,你也住校嗎?”郁枳夏無意間問道。
郁枳夏話說出口後,才猛然發現自己沒有用尊稱來稱呼。
女孩忙睜開了眼,看向莫江嶼。
郁枳夏瞬間感覺到尴尬,真是禍從口出。
莫江嶼倒是沒有什麼介意的,畢竟他和這些學生們才差了三歲。
“對,我住校。”聲音同他的性格般溫和。
“哦。”
“那個,莫老師,快上課了,我先走了。”郁枳夏決定逃走。
這一舉動引得莫江嶼不禁噗嗤一笑。
“郁神這麼怕我?”男人有些感興趣地轉頭看向郁枳夏。
“沒,沒有。”郁枳夏那不争氣的嘴巴結巴地回答。
看到自己的課代表竟然這麼怕自己,莫江嶼便用平和的語氣解釋:“我從不介意學生叫我的姓名。”
“…”
郁枳夏心想: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怕什麼。
兩人便又閑聊了幾句。類似"課程進度怎麼樣?同學們能不能聽懂?"的話題。
時間流逝之快,恍然如一瞬間。
A班的學生們在适應莫江嶼的教學風格後,在月考中取得了不小的進步。
男生們大多親切地稱莫江嶼為"嶼哥",而莫江嶼也和他們打成一片。
郁枳夏去吹晚風時,偶爾會碰到莫江嶼。兩人一般會閑聊上幾句,然後互不打擾的休息。
後來,入秋了。
郁枳夏沒有再去吹晚風。畢竟,"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濃硫酸不能幹燥哪些氣體?”淩晨拿着筆記提問道。
“NH3,S2H,HI,HBr。”戴采妮不假思索地回答。
“為什麼可以幹燥SO2?”
“相鄰價态不反應。”
郁枳夏在一旁聽着,沒有參與進來。
“郁神,嶼哥找你。”一位男生在門口叫道。
“好,謝了。”郁枳夏大聲回應,起身去辦公室。
“知知,你都發燒着呢,我去幫你拿周考卷吧。”戴采妮拉住郁枳夏說。
“沒事,我剛好可以順路去溫老師那裡請假。”女孩因為發燒的緣故,臉頰兩側微微發紅。
“那,我陪你去。”戴采妮放心不下郁枳夏,硬是要陪着郁枳夏一塊去。
戴采妮陪着郁枳夏先去了班主任溫丹老師的辦公室。
可是,溫丹老師的工位上沒有人。
“你們溫老師今天下午請假,沒來。”一旁的實習老師告訴她們。
“啊?”
“去找你們班的别科老師吧,讓他給你們溫老師打電話,批假條。”一位年老的老師說。
“好的,謝謝老師。”兩人道謝離開。
“找誰呢?”戴采妮悶悶不樂。
“莫江嶼。”女孩因為發燒的緣故,說話時聲音也變得軟軟的。
在物理辦公室。
“你發燒了?”
兩人還未提及"發燒請假"這件事,便率先被莫江嶼發現。
“嗯。”女孩輕聲回答。
男人不語。
莫江嶼剛入職不久,關于要如何給請假的學生批假發假條的程序也不清楚。
直到,一旁的戴采妮詢問:“莫老師,溫老師請假了,您可以給溫老師打電話說下這件事嗎?不然,我們沒有辦法拿到假條。”
這才點醒了他。
“這樣,你先拿着試卷回班。郁枳夏留下。”莫江嶼交代完後,和戴采妮前後都出了辦公室。
郁枳夏站在辦公室裡等了一段時間,莫江嶼才回來。
他将手裡的假條給郁枳夏,并囑咐了幾句。
“回去好好休息。”
“對了,你是回家還是回宿舍?”莫江嶼随意間問她。
“回宿舍,家裡沒人。”
郁枳夏可以看出莫江嶼眼神裡的詫異。
“還是回家吧,畢竟有兩天半的假呢。”
郁枳夏這才想起,明天正好趕上中秋節放假。
“好,謝謝莫老師。”郁枳夏因為發燒的緣故,有些頭暈。
“我送你吧。”莫江嶼有些不放心地說。
“啊?”郁枳夏感到很意外。
“已經下班了,而且我也要回家。”莫江嶼解釋。
“哦,那謝謝莫老師了。”
莫江嶼看着郁枳夏遠去的身影,輕歎了口氣。
朱瑜在退休前,曾多次叮囑過莫江嶼:“小莫啊,郁枳夏這孩子以後就麻煩你多上上心,她可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
因此,在衆多學生中,莫江嶼對郁枳夏格外關注。
郁枳夏回到班和宿舍裡簡單地收拾了下東西,拉着行李箱剛出宿舍樓大門,就看到了莫江嶼。
“我拿吧。”莫江嶼很自然地從郁枳夏手中接過行李箱。
行李箱的轱辘與地面摩擦,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
莫江嶼走在前面,郁枳夏跟在他的後面。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到停車場,走到一輛白色的SUV旁停下。
“你家在哪?”莫江嶼打開車的後備箱,放行李箱時問道。
“川河興府。”
“巧了,我家也住那。”
郁枳夏因為身體不适,沒有再接着話題說什麼。
“坐到後面休息會兒吧,到了叫你。”
莫江嶼看出郁枳夏有些不舒服,沒有讓她繼續在一旁站着。
“嗯,謝了。”
郁枳夏打開車的後門,坐進車裡,她感覺自己的頭很重,因此剛上車不久便睡着了。
郁枳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直到,一位女孩發出歡快的笑聲,這才把睡夢中的郁枳夏驚醒。
郁枳夏擡眸看向莫江嶼,此時的莫江嶼正開着車,通過車上的藍牙和自家妹妹(莫小貝)通話。
“莫小貝,你能不能好好說話?老頭子要是聽到了,免不得教訓你一頓。”莫江嶼開口說道,聲音不同于平時般溫和,顯得很随意。
在郁枳夏的印象裡,這時的莫江嶼才是她記憶裡見過的模樣。
“老頭子今天鈎魚去了,不回來。”對面女孩得意地回道。
“怎麼?害怕被你女朋友聽到?”女孩繼續接過話反問。
“又胡說八道。莫小貝,你一天天淨跟着胡詩冷不學好。”
“唉,是啊,我怎麼還忘了我哥——你可是隻百、年、單、身、狗。”女孩立刻順水推舟回怼。
見莫小貝如此調侃自己,莫江嶼沒再說什麼,車恰巧到架橋出囗,他打着轉向燈将車轉彎,開出高架橋。
“所以,你什麼時候到啊?我和依依都等得快餓死了。”莫小貝見對面沒有再說話,慢悠悠地問道。
“再等十五分鐘。”莫江嶼恢複了平時溫和的語氣。
“那我和依依在停車場等你。”好像得到了準話似的,女孩說罷,便斷了電話。
“莫老師。”郁枳夏剛睡醒,有些懵。
“你醒了?剛剛,吵到你了。”莫江嶼這才發現後面的郁枳夏已經睡醒,有些抱歉地說。
“沒事,這次麻煩您了。”郁枳夏說完,客氣一笑。
郁枳夏看向窗外,天已經黑了,外面燈火通明。
不一會兒,車就開到了川河興府的大門口。
“我在這裡下吧。”郁枳夏對莫江嶼說。
“再等等。”莫江嶼沒有停車,而是将車開入地下停車場。
“你忘了,我們倆同小區。”莫江嶼停車時說道。
剛睡了一覺的郁枳夏此時還是有些迷糊,聽到莫江嶼這麼一說才隐隐約約記起他們倆不僅是師生關系,還是住在同一個小區的"有緣人"。
莫江嶼看了眼中央後視鏡,鏡子裡的女孩因為剛睡醒再加上感冒的緣故,看上去傻乎乎的,很可愛。
莫江嶼幫郁枳夏把行李箱從後備箱裡取出來。
他正準備再叮囑着說點什麼,不料被莫小貝的聲音打斷。
“哥,你終于回來了!”
莫小貝朝郁枳夏這邊走來。
“這是?”莫小貝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郁枳夏。
“我的學生,也住在這個小區,順路一起回來的。”
“姐姐好。”莫小貝聽後禮貌地朝郁枳夏打招呼。
“你好。”
“知知姐!”另一位女孩高興地跑過來,朝郁枳夏叫道。
“依依!”郁枳夏聞聲朝那位女孩看去,心中感到有些驚喜。
“知知姐,我好久都沒見到你啦。你想我了沒?”那位女孩抱住郁枳夏,撒嬌地說。
“當然想啊,前段時間都沒有放假,所以就見不到。”郁枳夏笑着回答。
“依依,你和這位姐姐認識?”莫小貝好奇地問。
“嗯,這位就是"郁神",她和我哥是多年好友,是從小看着我長大的。”林依然介紹。
“郁神!”莫小貝兩眼放光。
“哥,你的學生也太厲害了吧!姐姐,你是我的偶像呢,你畫的那幅《晚·落》真好看,上周劉老師還給我們欣賞了呢。”莫小貝十分崇拜地看向郁枳夏。
“好啦,小貝。她還發燒着呢。”莫江嶼打斷。
“啊?那知知姐,我陪你一塊回家吧。”林依然關心郁枳夏。
“沒事,你們不是還沒吃飯嗎,快回去吃飯吧。”郁枳夏輕聲拒絕。
“莫老師,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走了。”郁枳夏出于客氣,向莫江嶼告别。
莫江嶼聞聲,垂目看着眼前有些迷糊的女孩,語氣平靜地囑咐道:“那你好好休息,假期愉快。”
“嗯,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