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朔晦瑞先是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護士小姐姐看見她睜眼高興極了，305室的病人因為車禍造成全身多處髒器受損，小腿、右手小臂和兩處肋骨骨折，原本送來的時候心率低得可怕，但幸好現在已經恢複意識，基本脫離危險了。

護士小姐溫柔地安撫着她，之後就出門去了。

幾乎是護士小姐剛出門，病房的門又再次被推開了。

朔晦瑞全身都痛，也轉不了脖子，但是等到那人稍微走進了一點就知道是誰了。

“聖……臣？”

佐久早聖臣身上有一股消毒水味，但比醫院的要好聞一些。

佐久早聖臣沒戴口罩，眼睛下面也有兩個黑眼圈，似乎消瘦了一些。他面無表情，但隻要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一直在緊緊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眶也慢慢變紅了。

朔晦瑞瞪大眼睛，不是吧，佐久早聖臣這是，要哭了？

這個不好的預感變成了現實，朔晦瑞看着佐久早聖臣的眼淚像是一顆顆珍珠，從眼眶裡冒出來，再順着眼下的皮膚滑下，最終落到地上。

明明不可能，但是朔晦瑞感覺自己聽到了接連不斷的淚珠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面前的少年，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掉眼淚。

朔晦瑞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了。

佐久早聖臣隻哭了一小會，他并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感染到更加難受的朔晦瑞，用兜裡的紙巾擦幹淨臉頰之後丢到垃圾桶裡，這才坐到了朔晦瑞的床邊。

“小瑞。”

“嗯。”

朔晦瑞知道他為什麼哭，但是如果又再來一次的機會，朔晦瑞還是會選擇救朔晦熙一的，他是這個世界裡疼愛了她十幾年的哥哥，通過自己的努力馬上就要在自己所熱愛的世界裡發光發熱了，無論是傷到哪裡，都有可能對他本來就不長的職業生涯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隻是發出聲音，朔晦瑞就覺得胸腔和腹腔裡都開始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

見到她本就蒼白的面色和皺起的眉頭，佐久早聖臣連忙道：“你别說話了，等會醫生就會過來。”

“朔晦叔叔和阿姨昨天在這裡守了一夜，淩晨才回去，熙一哥去吃飯了，應該也會馬上回來。”

說誰誰就到，病房門又被推開，憔悴了不少的朔晦熙一走了進來。

見到朔晦瑞睜開了眼睛，他渾身一顫，雙目通紅，緊緊地盯着臉色蒼白的妹妹。

朔晦瑞擡起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左手，對朔晦熙一幅度很小地招了招手。

朔晦熙一想要過去，可是他的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昔日健康活力的妹妹現在蒼白虛弱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幾乎要壓垮他。

佐久早聖臣看了看朔晦瑞一眼，站起來推了推朔晦熙一。

朔晦熙一腳步沉重，他慢慢地走進朔晦瑞的病床，眼淚控制不住地砸在地上。

朔晦瑞咽下喉嚨裡的腥甜，緩緩說道：“喂，别這樣喪啦。”

朔晦熙一吸了吸鼻子，他顫抖着握住妹妹的左手，“别說話了，會痛的。”

“别哭。”

聽到這話，朔晦熙一感覺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他原本就止不住的眼淚更加洶湧，還伴随着嗚咽，整個人像是一個蓄滿水的巨型海綿，随着呼吸不斷擠出眼淚。

眼看着朔晦熙一哭的像個傻子一樣的朔晦瑞艱難地扯開嘴角笑了笑，可惜她現在沒辦法把他的醜照拍下來。

朔晦枝櫻和朔晦平治也趕到了醫院，他們都向公司請了假，準備專心照顧女兒。

他們到來之前朔晦瑞又昏睡了過去，醫生檢查了她的情況。

男士們都出去了，朔晦枝櫻在裡面守着。

看見朔晦瑞左邊小腿上的外固定支架，手指粗的金屬釘釘進肉裡，朔晦枝櫻心疼的無以複加，但是她一眼都不敢移開，生怕錯過了女兒任何的狀況。

不止小腿，右臂裡也打了鋼闆，左側腹腔處也纏着紗布，就算醫生打了止痛，在昏睡中的朔晦瑞仍然無意識地發出痛吟。

一切結束之後，醫生和哭成淚人的朔晦枝櫻出來了。

他們被邀請到了醫生的辦公室讨論傷勢情況。

佐久早聖臣在詢問朔晦平治之後也跟着進了辦公室。

“……目前的傷勢是穩定的，内髒雖然有一定情況的損傷，但是不算嚴重，右臂的骨折也固定好了。要注意的是後腦的傷，雖然目前來說沒有顱内出血，但是還是要注意觀察。我認為可能左腿的傷勢是最重的，小腿骨粉碎性骨折，髌骨脫位，目前已經上了固定器械，髌骨也固定好了，但是術後的恢複情況很重要。”

醫生合上病例，語氣也有些沉重，“如果恢複情況好的話，能夠正常行走，但是大幅度的運動和跳躍我們還是不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