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徹沒有再回頭。
他隻是知道,他的青春結束了。
明亮的燈光從頭頂灑下,光亮的地闆反射着光芒,隻是不會再照着他了。
跟裁判握手的時候、拍在岩泉背上的時候、鞠躬感謝觀衆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及川前輩。
朔晦瑞鼓着掌,心髒被烏野的勝利和青城的失敗割裂成兩個部分,一半在喜悅,一半在遺憾。
白鳥澤也赢了,明天的決賽,他們将要對上烏野。
朔晦熙一趴在欄杆邊,看着場内向觀衆緻謝的兩隊截然不同的氣氛,他正想叫住朔晦瑞,卻見她已經和谷地仁花走下了台階。
“都不喊我一下,真是的。”
朔晦熙一嘟囔一句,認命地去幫朔晦瑞收拾落在看台的東西。
今天的比賽已經全部結束了,朔晦瑞和谷地仁花趕到準備間的時候,大家已經穿上了隊服外套,聚在一起說着話。
明明赢了,但是完成終結一球的兩個人的表情都不輕松。
面對小仁花的感歎,日向翔陽道:“最後,大王預料到了。”
影山也看向剛剛的場地,表情算不上興奮,他沉下臉色,那雙藍色的眼睛像是大海深處蘊含着強大力量的漩渦,“我們的球路,完全被他看穿了。”
他轉過頭,和朔晦瑞對上了目光。
這一次,影山飛雄并沒有移開視線,灼熱的視線燙得她想要回避。
他緊緊地盯着朔晦瑞,道:“及川前輩,是我最想超越的人,我一定會成為比他還要優秀的二傳手。”
像是承諾一樣。
沒有緣由的,朔晦瑞開始有些心慌,她這才想起把朔晦熙一和包都忘在了看台上,借口去拿包就沖了出去。
還沒走到看台,卻碰上了行色匆匆的岩泉一。
他穿着青城的運動服,眼角有些紅,即便是麥色皮膚,也能輕易地看到眼角的紅痕。
哭了。
岩泉前輩哭了。
朔晦瑞在看台上就看見了。
他的狀态并不好,但看見她之後還是打起了精神,扯扯嘴角牽出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并不好看。
“朔晦?你怎麼在這裡。”
朔晦瑞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選擇走了過去,輕輕拉起岩泉前輩的手。
對方的手很寬厚,手上有着常年練球留下的粗繭,或許是因為經曆了過度的劇烈運動,有些顫抖。
朔晦瑞突然的動作讓岩泉一瞪大了眼睛。
“連那一球都沒能得分,我還算什麼王牌?”
“岩泉前輩,剛剛這麼想了,對嗎?”
被說中的岩泉一有些不敢看那雙明亮的金色眼睛,他想要把右手抽出來,卻覺得使不上力氣。
“我……”
朔晦瑞打斷了前輩的話,她道:“你是青城最好的王牌,在所有人心裡都是這樣的,那一球很棒,你已經完美回應了及川前輩的期待了。”
岩泉一想要說什麼,但旁邊卻傳來了交談聲。
他是來找及川徹的,因為及川徹說要去叫人,結果别人都上車了,那家夥卻不知道還在哪裡閑逛,到現在還沒回來。
那兩個交談聲他聽到了,也知道是誰。
朔晦瑞和岩泉一站在走廊的轉角,能夠聽見牛島若利的聲音:“……别再走錯路了。”
朔晦瑞眉頭一皺,在聽到若利說出“微不足道的自尊”的時候,她想要走過去說些什麼,卻被岩泉一拉住了。
手腕被體溫過高的手掌包住,拉住她的少年低着頭,看不見表情。
“聽好了,牛島。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選擇,我的排球生涯也不會到此結束。”
“這份微不足道的自尊,你給我好好記住了。”
及川徹的話語不複之前總是像開玩笑一樣的輕佻,他語氣中的認真是極為有分量的。
知道岩泉一是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和她在這裡偷聽,所以朔晦瑞靠近了岩泉一小聲道:“看吧,不隻有我這麼覺得吧,及川前輩對若利的拒絕,正是因為對你的認可啊。岩泉前輩,不要自責了喔。”
歎了口氣,稍微輕松了一些的岩泉一這才注意到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剛剛的耳語說完還沒來得及退開的朔晦瑞幾乎是貼在了他身上。
他的臉一瞬間爆紅,想要往後仰和朔晦瑞拉開距離。
但他本身就已經站的相當貼近牆壁了,加上腦袋後仰的力度過大,後腦砸在牆面上,發出了相當大的一聲悶響。
“……”
“誰在那裡?”
及川徹的聲音。
完蛋,被發現了啊。
朔晦瑞先查看了一下岩泉一的狀況,發現隻是撞疼了才放下心來。
牛島若利和及川徹已經走了過來。
“怎麼了iwa醬?還有瑞醬,你們怎麼在這裡?”
牛島若利的目光落在朔晦瑞身上,“小瑞。”
朔晦瑞看看岩泉一又看看及川徹,再看了看牛島若利。
岩泉一抹了把臉,作出一副兇惡的模樣,“還不是你,說去找人結果自己卻沒回來,耽誤回去看我不揍暈你。”
正好這時從旁邊的走廊盡頭傳來叫聲,“及川前輩!岩泉前輩!”
應該是見他們倆一直沒回來來找人的青城隊員。
朔晦瑞轉過頭。
她拉過及川徹和岩泉一的手,又把這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好了,青城最棒的二傳手和王牌快回家吧。”
她朝兩人揮了揮手,“有時間的話,記得來找我玩喔。”
等他們走了之後,朔晦瑞才看向一直靜靜地等在一邊的牛島若利。
“若利,不回隊伍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
但是但是牛島若利在短暫的猶豫之後,還是說道:“你好像不開心,對嗎?”
聽到這句話,朔晦瑞驚訝這時候他的敏銳。
她看着面前這張帶着真誠疑惑的臉有些無奈,仔細想了一下,朔晦瑞點了點頭,“我剛剛稍微有一點點生氣。”
“為什麼?”
牛島若利不解。
“因為覺得若利說話稍微有些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