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了。
好消息,沒聽錯,這位黑色衛衣的男人,應該就是朔晦熙一小時候的玩伴,明暗伯父的小兒子——明暗修吾。
壞消息也有。
她怎麼不知道她是對方的——“小未婚妻”?
而且她今年已經十六歲零六個月了。
但也幸好,說明即便這個婚約真實存在,對方想必也不會太在意。
畢竟這位明暗家的小兒子雖然和朔晦熙一關系不錯,但因為和她年紀差距過大的原因,他和她完全不熟好嗎。
要不要打招呼?
還是算了吧。
反正隻是來拜訪明暗爺爺而已……
朔晦瑞困得維持不住表情,她靠在窗沿,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沒過一會兒,朔晦瑞就醒了,這一站上了許多人,車廂顯得有些擁擠。
揉了揉眼睛,朔晦瑞給旁邊帶着小孩兒的一位女士讓了座。
女士感謝之後抱着小孩兒坐了下來。
被她抱着的是個紮着小辮子的小女孩,粉嘟嘟的臉頰肉鼓鼓的像個小肉包子,眼睛大大的,手裡拿着一根棒棒糖。
沒過一會兒,朔晦瑞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
她轉頭,看見是那個坐在媽媽腿上的小女孩仰着頭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嗯?小朋友,怎麼了?”
小女孩笑了笑,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粉嫩牙床,她把棒棒糖往上送,似乎是想要遞給她。
“給……糖果,給姐姐!”
她說話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确了。
然而小小的手還不太能抓緊棒棒糖,她手一抖,那根棒棒糖直接擦着朔晦瑞的裙擺掉在了地上。
小女孩眨眨眼睛,看了看伸出了手的朔晦瑞,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最後歪頭看了看落在地上摔碎了的棒棒糖。
她撇撇嘴,眼睛裡已經泛起了淚花。
小女孩知道不能在電車裡哭鬧,但好吃的糖果不僅沒有送給漂亮的姐姐,還落在了地上……
媽媽說過,掉在地上的東西沾了灰塵就不能吃了,這樣就沒辦法給好心給她們讓座的姐姐禮物了。
她的媽媽看見了朔晦瑞裙角的糖漬,連連道歉。
“沒關系沒關系,别在意,洗掉就好了。”
朔晦瑞看着已經快要包不住眼淚的小女孩,迅速撿起掉在地上的棒棒糖,道;“哇,這是給我的嗎,謝謝你!”
朔晦瑞從包裡抽出了一張紙把摔碎的糖塊包了起來,她在小女孩身邊蹲下來與她平視,拿出幹淨的紙巾擦掉她眼睛旁邊溢出的淚水。
做完這一切之後,朔晦瑞從包裡找了找,拿出一盒原味的布丁遞給了小女孩,道:“這個布丁給你,謝謝你給我的糖果。”
碎成兩半的糖果被朔晦瑞用紙巾墊着捧在掌心,小女孩擦了擦眼淚,接過布丁的時候終于破涕為笑。
“謝謝姐姐——”
這對母女到站了,被媽媽抱着的小女孩下車的時候還拉長了聲音跟她告别。
朔晦瑞笑了笑,看了看重新空曠起來的車廂,坐在了旁邊的空位上。
她這才看了看裙角,小小一塊暗色的糖漬落在淺藍色的蕾絲花邊周圍,不算顯眼。
但朔晦瑞有些小小的強迫症,這麼一塊污漬在她眼中十分突兀。
她翻了翻包包,然而因為出門太急,忘記帶消毒濕巾了。
正當她皺着眉頭煩惱的時候,旁邊突然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對方的手掌很寬厚,但指節足夠修長,捏着一片薄薄的濕紙巾。
“給你。”
還是那道極為符合朔晦瑞審美的醇厚嗓音。
是明暗修吾。
唔,這麼看他起碼有一米九吧。
朔晦瑞擡頭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接過,“謝謝你。”
近距離看他顯得更壯了,肱二頭肌、肱三頭肌、還有結實的胸肌……
明暗修吾似乎隻是過來遞一張濕巾,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收回手之後點了點頭就坐回了剛剛的位置。
朔晦瑞撕開濕巾拎起裙角開始擦拭那一片糖漬,沒注意旁邊耳朵已經紅透了的男人。
明暗修吾悄悄往後方看了一眼,女孩側頭擦拭裙角,那雙圓潤的暗金色貓瞳被纖長的眼睫遮住。
窗外的晨光打在她的頭發絲上、遮住下半張臉的口罩上、身上,像是點點碎金,牢牢攫取住他的目光。
——
明暗修吾,今年二十三歲,是一名排球運動員。
此次回國不僅為陪同家人,也是因為他正在忙碌轉會事宜,現在正于隸屬于V1聯盟的BLACK JACKAL俱樂部試訓。
今天是2012年的11月18日,他正坐在通往老家的電車上,聽從爺爺的命令準備回家招待客人。
原本他不太樂意,畢竟一回家就會被爺爺按着頭說教,但是從現在開始,他覺得爺爺就是他此生當之無愧的領路人。
感謝明暗悠鬥讓他回家,感謝教練準假,感謝東京的29路電車,感謝一切。
讓他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周末,遇見自己一見鐘情的——
“Must be kismet.”
一定是命中注定,明暗修吾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