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很早之前,及川徹就已經在考慮出國的事情了。
三年都未能打進全國的他在這片土地沒能讓才華開花結果,于是為了走得更遠,他準備前往海外尋求新的機會。
朔晦瑞于他,是一個意外。
如果春高預選賽他們赢了白鳥澤和烏野,有了去往全國的門票,他可能會選擇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
但是很可惜,他們輸了。
他輸了。
及川徹不願意放棄排球,所以他想辦法聯系上了何塞布蘭科教練,這位現在在V1球隊紅獵鷹擔任教練的阿根廷前二傳将會在年後回到阿根廷執教。
他得到了拜他為師,前往阿根廷打球的機會。
少年時的煩惱隻是因為習題太多、傳球不夠精準、又惹iwa醬生氣或者說着又收到了太多的情書不知道如何回應,但是已經成年的及川徹,開始思考自己的未來。
他不知道他的未來是什麼樣的,他隻知道,如果他留在這裡放棄排球的話,那他的未來也就這樣了。
來到大阪,及川徹和何塞布蘭科教練确定了前往阿根廷的事宜之後,他的心情有些沉悶,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着,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一座公園門前。
他走進公園,随便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
掏出手機,他想給朔晦瑞打個電話,但指尖懸在空中始終沒有撥通,出神的時候下意識點了下去,在即将接通的時候他又主動把電話挂斷了。
但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了,又為什麼要說出來讓對方煩惱呢?
對方回撥的時候,及川徹在接通與挂斷之間猶豫良久,直到電話自動挂斷也沒想好。
對朔晦瑞的感情,他沒有說出來,他也不知道朔晦瑞對他的心思是怎麼樣的。
但是已經他已經獨自做好了決定。
可是她怎麼來了呢。
在他決定埋藏這份感情的時候。
在細雪紛飛的平安夜,在他獨自一人的時候,她來了。
及川徹自以為自己能夠控制對她的感情,然而真正看到她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巨大的喜悅如同卷起巨浪的海嘯,将他淹沒。
無疑,他喜歡她,但這份感情,起碼在現在,是摻雜着私心和自我的。
這不是一個最好的時期,這也不是最好的他。
所以及川徹隻是在她睡着的時候偷了一個吻。
他不願意自己被她等待,他會變成最好的模樣,再來等待她。
——
朔晦瑞知道及川徹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了。
她感覺到了唇上的溫度和柔軟。
在及川徹看不見的地方,一顆淚珠順着她的左邊臉頰緩緩滑落,最終被如雲般的長發吞沒。
過了一會兒,朔晦瑞才睜開眼睛,借着看窗外景色的動作不着痕迹地拭去左臉的淚痕。
“到我住的酒店了。”
朔晦瑞轉過頭,唇角勾起一絲微笑,“及川前輩什麼時候回去。”
及川徹認真地看着面前人的每一個表情,他想要更加清楚鮮活地記得她,聞言慢半拍地回答道:“我會在對面的酒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宮城。”
“這樣啊。”
朔晦瑞又抱了抱他,在他耳邊道:“一路順風,及川前輩。”
更多的話,她好像也不能說了。
混亂的思緒和情感像是剪不斷理還亂的線頭,纏繞着她脆弱的神經末梢,今天晚上絕對得不出她想要的答案。
及川徹把臉埋進她的頭發,他又用初見時那樣活潑的語氣說道:“謝謝瑞醬。”
他偏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指針和分針已經在“12”處重合。
平安夜結束了,聖誕節到了。
朔晦瑞下了車,隔着車窗朝車後座的及川徹揮了揮手,轉頭走進酒店。
“瑞醬再見——”
及川徹的笑容僅僅維持到她轉頭,臉上的表情立刻萎靡下來。
司機師傅在後視鏡裡看到他淚汪汪的模樣無奈地歎了口氣。
朔晦瑞不太記得自己睡着前的事了,她隻是感覺自己很疲憊,脫下外套洗了把臉就躺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房裡。
醫院的空氣總是帶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朔晦瑞有些不适地聳了聳鼻子,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喉嚨很痛,臉頰發燙,手背上還打着點滴。
朔晦枝櫻剛好推門進來,她身後還有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
“小瑞,你醒了。”
朔晦枝櫻拉住她另一隻沒有輸液的手,歎了口氣才說道:“小瑞,怎麼會突然發高燒,你那裡不舒服,能說話嗎……”
她看着病床上小臉燒得通紅的少女心疼不已,昨天和朔晦瑞說好的是去朔晦平治預定的餐廳吃午餐,但直到十點她都沒有出房間,也沒有跟他們發信息。
給她打電話也沒接,朔晦枝櫻擔心之下找到前台拿了房卡開門才發現朔晦瑞在房間裡燒的渾身滾燙,這才急急忙忙地把她送來了醫院。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看了看手裡的檢查報告,道:“抽血檢查的結果顯示不是流感,應該就是着涼了。最近流感病毒多發,退燒了話,我們還是建議回家修養。”
朔晦枝櫻謝過了醫生才坐回朔晦瑞身邊,小心翼翼地給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幸好不是流感,溫度也降下來了些。”
朔晦瑞想要說話,但她的嗓子發出抗議,像是吞了刀片一般傳來細密的疼意,隻得試探性地小聲道:“媽媽?爸爸呢?”
話一出口,聲音嘔啞難聽到連她自己都吓到了。
“爸爸去給你拿藥了,等會兒就來陪你了。”
朔晦枝櫻想起剛剛醫生說的話,她有些苦惱,但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她拍了拍朔晦瑞的手,道:“媽媽先出去打個電話,你有什麼事就按呼叫鈴哦。”
她急匆匆的出去,朔晦瑞想要叫住她卻沒發出來聲音,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