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早聖臣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不自覺地擰起眉頭,道:“什麼事?”
“我申請了今年中國a大的冬令營,一切順利的話,我會去争取a大的保送名額。”
這個想法并不是一瞬間萌生的,隻是最近朔晦瑞才開始關注相關的信息。
得益于四月份的訪學,朔晦瑞跟老師了解了一下申請流程,老師評估之後,認為可能性很大,非常支持她去申請。
暑假前,朔晦瑞正式遞交了申請,等到資格初次審核通過後,下學期去參加考試。
佐久早聖臣靜靜地聽着她的話,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原本他以為她高中畢業之後,就會回到東京、回到他的身邊,但是……
“……a大的社會學科國際排名不錯,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應該會有結果,a大與海外高校的交流也很頻繁,聽說大二以後還有機會申請去加州的學校交換……”
“我不願浪費這樣寶貴的機會,我想要好好體會不一樣的世界。”
佐久早聖臣靜靜地聽着,目光專注地看着她。
朔晦瑞的眼睛亮亮的,憧憬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她的目光既像是看着自己,又像是看着未來的遠方。
是他忘記了。
宮城和東京留不住她,他也留不住她。
她是她自己,她是自由的。
“這樣說,聖臣能明白嗎?”
朔晦瑞看着他,他聽見自己咽了咽口水,聲音幹澀,“我可以陪你一起……”
還沒說完,朔晦瑞便皺着眉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他的唇上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朔晦瑞揚起下巴,道:“我說這些可不是想讓你改變自己的計劃,說什麼陪着我的話,自己想做的事都還沒有完成,為什麼要因為我耽誤你作為運動員最好的一段時光。”
“你明明就想要繼續打排球,半途而廢可不是你的風格。”
朔晦瑞收回手,看了看床頭櫃上那個存錢罐。
很多人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她。
換成從前的朔晦瑞,或許會缺乏一些往前邁進和坦言一切的勇氣。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父母哥哥為她托底,告訴她不能懷疑自己。
佐久早聖臣和她一起長大,她與他共享對方不被他人注視的時間,兩人之間是漫長歲月積澱下來的、難以割舍的複雜感情。
去往宮城,亦是她人生中的一個轉折點。
她是烏野排球部的一員。
但她不是在球場上奮鬥的球員。
但就像是已經畢業的潔子學姐說的那樣,她已經是球隊的經理了,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懼怕挑戰。
無論是全神貫注專注于排球的日向翔陽還是影山飛雄,又或者是越來越努力的月島螢,還有做好決勝準備的山口忠……
簡單純粹熱愛着排球的牛島若利,還有作為她真正意義上第一個喜歡上的人的及川徹。
這些人都在告訴着她,勇敢一些、坦誠一些、堅定一些……
“聖臣對我的感情讓我很高興、很幸福,但我不願在此刻用不純粹的感情去接受你的喜歡,交往之後異地四五年什麼的……”
“請容我拒絕。”
朔晦瑞一口氣說完,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看他。
佐久早聖臣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他眯起眼睛,道:“你的決定,我是第一個知道的嗎?”
見他接受還算良好,朔晦瑞松了口氣,湊過去軟下語氣道:“也還不是決定啦,還隻是一個計劃啦。”
少女語氣輕柔,“我都還沒有跟哥哥說呢,除了爸爸媽媽,你是最先知道的喔。”
佐久早聖臣感覺自己在朔晦瑞面前的下限一再降低,他竟然因為這一刻的朔晦瑞刻意哄他而覺得心裡甜絲絲的。
朔晦瑞觀察着他的神色,雖然表情波動的幅度不大,但顯然心情看起來好些了。
那接下來,就是另一件事了。
朔晦瑞瞟了一眼床頭櫃上的存錢罐,站起身坐在了床上,眼神飄忽,試探性地道:“那個,其實,我還想和你說一件事。”
佐久早聖臣喝了口茶,他放下杯子,在床邊的地毯上盤腿坐下。
他轉頭看她,目光下意識下落。
朔晦瑞今天穿的是一條運動短褲。
她腿上的疤痕淡了很多,因為坐着的姿勢,大腿肉微微溢出,顯得更加豐滿,小腿白皙纖長,光滑的皮膚似乎閃着微光,牢牢攫取着佐久早的視線。
他頭一偏,靠在了朔晦瑞大腿上。
你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了啊喂!
朔晦瑞有些不适應,腿上的重量和觸感讓她十分陌生,但或許是因為是佐久早聖臣的關系,并不讨厭。
捋了捋要說的話,朔晦瑞還是沒有推開他。
“那個……我在宮城的時候,遇見了一個男生……”
佐久早聖臣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顧不得剛剛枕上的大腿就想擡頭。
朔晦瑞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頭。
本來要說出少女情懷的這種事情就已經夠讓她難為情了,還要和人對視什麼的,實在有點太超過了。
而且,她有點……不,很心虛。
“不要看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決定跟你說的。”
佐久早聖臣的側臉再次貼上少女溫軟的大腿皮膚,他感覺到朔晦瑞正撚着自己的一縷頭發。
“他叫及川徹,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二傳手。”
“……去年平安夜的時候,我在大阪遇見他了……他今年去了阿根廷,我去送他了……那個存錢罐就是他……”
佐久早聖臣靜靜地聽着,他皺起眉頭。
“你喜歡他。”
朔晦瑞聽見他說。
她本來也沒想否認,點了點頭,意識到枕在她腿上的佐久早看不見之後,她短促地回答道:“嗯。”
佐久早抓住她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擡起頭看着她,“但他已經去阿根廷了,小瑞。”
“别難過了。”
為什麼要首先關心她難不難過啊?
朔晦瑞感覺眼睛酸酸的。
歎了口氣,佐久早聖臣坐到朔晦瑞身邊,小心地把她抱進懷裡。
“我現在隻是一點點難過而已,已經好了。”
她在他懷裡擡頭看隻能看見他清晰的下颌線和抿緊的嘴唇。
朔晦瑞掐了掐佐久早聖臣的腰部肌肉,埋在他懷裡小聲地道:“喂,聖臣,我喜歡及川前輩,你不會覺得生氣嗎?”
佐久早聖臣收緊雙臂,臉色陰沉,“所以你是覺得我沒有在生氣嗎?”
朔晦瑞動作一僵,埋在他懷裡不敢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