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頓覺頭痛,想想自己打算要說的話,他還是出聲解釋道:“不,媽媽,我并不打算當演員。”
奈奈媽媽當即疑惑的看過來。
沢田綱吉看着母親因為無知而顯得輕松生動的表情,隻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他吸了口氣,慢慢的,堅定的說道:“——媽媽,如果我要加入□□組織,你……會同意嗎?”
沢田家光霍的站了起來,朝着奈奈媽媽擠出一個笑臉,說了句“我要先和綱吉談談”,随後就拽着他的領子強行将他拉到了院子裡。沢田綱吉順着沢田家光的力道踉踉跄跄的跟着走,耳邊傳來沢田家光氣急敗壞但是還是壓低到難以聽清的聲音——“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瞞着媽媽嗎!”
……他當然知道。因為他自己都是這樣想的。
沢田奈奈沒有死氣之炎,沒有戰鬥力,也沒有智計。她是那種最普通不過的家庭主婦,一門心思都撲在家裡人身上,每天考慮的隻有要做什麼菜,要給家裡添什麼東西,要怎樣在沢田綱吉曾經微薄的工資裡存下錢來。她可以在沢田家光消失十年的情況下還堅韌的養着孩子,但是做不到在父子都成為了黑手黨的情況下,還無知無覺的高高興興生活着。
她根本就是一點都不能知道,因為哪怕隻知道了那些零星的一點邊角,都可能為她帶來殺身之禍。彭格列的保護或許有疏漏的地方,但是隻要沢田奈奈和普通的家庭婦女沒什麼差别,彭格列的敵人就無法找到她。
“家光!”
“沒事,我和綱吉談談就好——”
“家光!!我——我來和綱君談!”奈奈媽媽追了出來,即使聽到了那麼可怕的話,她看着兒子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随後她強硬的從沢田家光手裡扯開沢田綱吉的領子,牽着綱吉的手走回了屋子裡,就好像這個已經二十四歲的青年還是小小一個需要保護的孩子。
沢田綱吉回過頭,用口型對沢田家光說道——“你才是什麼都不知道”。
黑手黨的世界,可能複雜,但這不意味着他們不能簡單粗暴。将奈奈媽媽和他們的世界扯開,歸類到普通人一欄固然是很好的保護,但是黑手黨真的會在意這些嗎?
不會的。至少白蘭不會。這個人沒有顧忌,如果奈奈媽媽沒有被引開而是在家中,該炸的他還是會一樣炸,因為在奈奈媽媽嫁給了沢田家光、生下了沢田綱吉的時候,就注定了她和普通的家庭主婦不一樣。
最起碼,威脅到彭格列的力度不一樣。
沢田綱吉曾經親身感受過彭格列的保護有多脆弱,也感受過普通人的生命有多脆弱。他無法接受奈奈媽媽始終會陷入危險這一點,所以,他在考慮另一種做法。
……如果可以,他從來就不想欺瞞自己的母親。
“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嗎?綱君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奈奈媽媽神情嚴肅道,“還有庫洛姆——你考慮過你這樣做庫洛姆要怎麼辦嗎?”
“沒關系的。”沢田綱吉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媽媽應該也知道才對,凪對我并不是喜歡,而我也沒有喜歡過凪。從一開始我就覺得,要是能有凪這樣的妹妹會很好——凪本身應該也無法想象和我談戀愛的樣子。”
“媽媽今天聽你說有事要說的時候,還以為是你要和庫洛姆結婚了。”奈奈媽媽失望的阖上眼,“但是庫洛姆已經住進我們家了,綱君,你這樣說真的不是推卸責任嗎?”
“……媽媽,我和凪沒有超出友誼以上的關系,我也沒有做會傷害女孩子的事。”沢田綱吉委婉的表示自己依舊是個大齡單身,并且是有望三十歲成為大魔法師那種,“凪沒有什麼親人,我覺得她在家裡和媽媽相處的很好,至少比她孤獨一人要好。”
“好吧。那麼我就相信綱君,之後我會把庫洛姆當成女兒對待。但是如果你真的對不起她,媽媽還是會教訓你的。”奈奈媽媽終于接受了有關庫洛姆的解釋,轉向了另一個重點話題,“那□□組織是怎麼回事?”
關于這個,沢田綱吉早就打好腹稿了。
“媽媽應該知道最近并盛多了很多奇怪的人吧。我去問過了,很多是意大利的黑手黨,因為出了什麼意外,所以關系很緊張。我之前有見過他們火拼,牽連了很多人,但是這樣的情況很難尋求政府幫助,所以我在想,找人結社來有組織的抵制他們、保護自己會不會比較好。”
……其實日本□□并不合法啊!!也不會被頒發合格準證的!這裡隻是結社自由而已啊!
“因為面對的是意大利的黑手黨,所以可能不會每次都能和平友好的交流吧。”沢田綱吉撓了撓頭發,正色道,“我也有問過一些認識的人,他們都覺得不能放任那些(密魯菲奧雷的)人在日本亂來。為了支持我,還有人弄了槍——呃呃,大部分是仿真模型。因此我覺得,雖然目前還沒有什麼事,但是一旦有了沖突,變成暴力團體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何能和平的話再好不過。但是他們目前沒有表示出要和平的誠意,我也想早做打算。”
“确實有見到奇怪的陌生人……那麼面對那些人,綱君很害怕嗎?”奈奈媽媽溫柔的撫摸他的臉,“媽媽一開始就看到了……綱吉的遮瑕手法太糟糕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出現的傷?”
“是啊。”沢田綱吉溫順的低着頭,任由婦女有些粗糙的指腹輕柔的在臉上移動,因為動作太輕,連痛感也微弱到難以發覺,“我很害怕那些人。”
他頓了頓,又強調了一遍:“我很害怕啊。”
“但是綱君有想過結社之後怎麼辦嗎?”
“有的。如果在日本能和平的相處,那麼我們隻會是在公司上班的普通人。但是要是真的出了意外,那隻能做好變成暴力團體的打算了。事急從權,而且我們也沒有多少有殺傷力的東西,應該不會被關起來吧。”沢田綱吉說道,“因為想到了最壞的打算,所以愁到不行,現在還在想要不要這麼做。媽媽是怎麼想的呢?”
“這樣的大事也要問媽媽?”奈奈媽媽無力地笑了笑,“綱君能保護自己的安全嗎?”
沢田綱吉隻是笑着點頭:“可以的,因為我是‘王将’啊。”
“那沒關系哦。”
“……”
“普通人也無所謂,暴力組織也無所謂。綱君很早的時候,就是媽媽的英雄了。做出這樣的決定,應該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吧?”奈奈媽媽給他理了理額發,“現在媽媽的英雄要去保護這裡了……雖然用的不是什麼特别好的方法,但是媽媽知道,綱君是個很溫柔的人,會這麼做,隻會因為确實很危險了,對吧?”
“……是的。”
“綱君從小就是這樣,溫柔又膽小,以前連吉娃娃都會怕。但是這樣的綱君也已經成了可靠的男人了。”她說道,“屬于媽媽的英雄要變成大家的英雄了,我為什麼不同意?”
“……媽媽。”
“但是如果真的發生了最壞的情況,那麼綱君就不要待在日本了。”奈奈媽媽說道,“暴力團體什麼的,一點也不好聽。”
“沒關系。我們都已經打算好了。如果他們真的要在日本鬧事,我們就去意大利找他們的首領。”沢田綱吉說道,“我不會做出傻事,也不會離開媽媽的。”
“那就好。能和平解決的話再好不過了。”奈奈媽媽笑道,“那麼要給你的組織起一個帥氣的名字才行。”
“已經有了。叫做Vongola.”沢田綱吉道,“大家都叫我Vongola Decimo,媽媽覺得帥氣嗎?我倒是覺得有點怪。”
“不會的,已經帥氣到不行了。”
沢田奈奈伸手抱住自己的孩子,将眼淚隐沒在西裝的面料中。
“屬于自己的英雄成為了别人的……即使是媽媽,也會覺得有點難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