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保護，怎麼可能讓人坦然接受。

——他這樣的人被這樣保護，怎麼可能讓人坦然接受。

紫發少女澄澈的紫色瞳孔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即使在這麼緊急的時機，她的眼裡依舊是沒有一點陰霾。深色的瞳孔顯得她的眼睛總是有一種奇異的深邃，在大多數時間裡都因為眼裡的迷茫而有着星空般迷離的美感。

能力越異于常人，外在也就越異于常人。就好像白蘭眼角的倒王冠刺青，就好像他曾聽說的Varia的術士臉上類似刺青的存在——這些是作為“标志”，也是作為“缺陷”。不同于各色具有火炎的熱，真正的術士并不等同于使用霧屬性火炎的人，因此，術士大多都有“标志”，以揭示他們和常人相異的真相，奇怪的發色隻是标注了他們具有潛能，在這份潛能挖掘出來之後，需要出現在他們身上的是更多的、能明示他們不同的東西。

六道骸用輪回之眼代替了“标志”。庫洛姆用右眼代表了“缺陷”。

如果沒有“缺陷”，庫洛姆會是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不，即使有了這種“缺陷”，她也已經漂亮得能吸引大多數人注意。但這種美麗，随之而來的往往是對她缺失的那隻眼的惋惜。因為這隻眼已經成為了“缺陷”，所以連移植眼球恢複外表都做不到。

沢田綱吉，他很少能和女孩子接觸。

但就算這樣，他也意識到了庫洛姆的異常——那并不是多麼值得一提，這隻是單純的女孩子不在意長相而已。從一開始見面，庫洛姆就安靜得像是一個影子一樣，刨去奇異的發色，沒有一點吸引人的地方。

之後也是……她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女孩子的定位上。包括這次，就算臉被割出了傷口，也隻是對着他說“我會保護你”……

他到底是多沒用，才會讓女孩子來保護自己呢？

他到底是多沒用，才會讓一個女孩子不惜再度毀掉容貌也要保護自己呢？

沢田綱吉從不覺得女孩子就應該縮在男人背後，他在工作中有被女性上司、同輩甚至是後輩罵的狗血淋頭的曆史，小時候也有被媽媽保護在身後的事情，甚至大多數時間，他都不覺得女孩子會比男性差。

但是庫洛姆是不一樣的。

她不是他的親人，也不是他的戀人。她缺了一隻眼，長相神态總是有一點脫不出的稚嫩，哪怕知道她是比自己強得多的黑手黨，沢田綱吉也更傾向于把她當成普通的少女。她不應該為他付出這麼多，也不該這麼信任他，更不該對他這麼忠誠。

但是他卻無法阻止庫洛姆的做法。

車窗已經被打得粉碎，車胎也爆了，他們相當于被困在這輛車上任人宰割。隻要對方換上穿透力更強的子彈，說不定不用打中人體，隻要打中郵箱就能引起爆炸，讓他們兩個屍骨無存。

庫洛姆是為了保護他的生命，并且已經為此做好了準備……被這樣保護着的他，無論怎麼樣推拒，都隻是加大了風險的、毫無意義的僞善。

一時間沢田綱吉幾乎要痛恨那個被驚吓到而貿然離開家的自己，但他更清楚的是，就算他遲一點出門，該來的襲擊還是一樣會來，在有Varia背鍋的前提下，這原本就是絕妙的刺殺時機。

将這一切歸為自己的魯莽不如推給Varia和Reborn的計劃，将這一切推給Reborn的計劃不如悔恨自己的實力和威信不夠，悔恨自己實力不夠不如遷怒十年前無法和沢田【哔——】【哔——】争奪位置的自己……想要去遷怒，去推卸責任的話，有太多東西可供他推卸了。但是這些沒有一個對現在的狀況有幫助。

“别從你那邊。”沢田綱吉最後這麼說道。

他點燃了死氣，額頭撞擊出的傷口很快就自然止血，臉上剩下一道鮮紅的痕迹，金紅的眸子熠熠生光。和女孩子不同，男性即使有了傷口，也隻是顯得更加男子氣概，不管是現在還是對未來，都不會有太大影響。

庫洛姆并沒有立刻答應。她蹙起了細細的眉，但手上還是緊緊握着拉開車門的把手，甚至車門也依舊是拉開一條縫，最大程度的防備了敵人看出他們的逃脫路線。

“敵方的火力太足。”

最後庫洛姆這麼說道。

“所以才别從你那裡。”沢田綱吉答道。他并不知道庫洛姆會怎麼做，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在完全打開車門的瞬間，敵方的子彈就會襲來，或許先走出去的他可以靠着死氣之炎加速，但是其後的庫洛姆一定會在暴露的瞬間被打成篩子。

他伸手觸摸了一下擋風玻璃。防彈玻璃已經被打成一片密集的白色，摸上去還是平整的，但是稍一用力就能感覺到上面的凹凸不平，恐怕再施加一點力就會破。

“我能夠理解你想讓我活下去……但是凪，我想要你也活着。”

沒有再給庫洛姆拒絕的機會，事實上也沒有再給兩人磨蹭的時間。沢田綱吉回憶了一下加油時看到的油箱位置，一隻手有些強硬的将庫洛姆扣在自己懷裡，另一隻手卻放在身後，火炎無聲的掌中凝聚，直到凝聚成一個可以用耀眼來形容的火炎球。

作為推進力，往後的着力點需要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