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還在議論紛紛:“今年的解元公才十五歲。”
“真年輕啊。”
“哪裡冒出來的毛頭小子,竟能力壓浙江群雄?”
“是兵部尚書家的公子。”
“莫非有舞弊?”
“别胡說!你不服,自己去看人家文章便是。”旁邊中舉的新舉子可不想讓他扯出什麼舞弊案來,不然到時候這一科舉人的功名都得作廢。
王舒趕在報喜的差役前到了于府。
于渙拿着書問:“怎麼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不是他去考試了。
“中了!解元!”王舒看着都比他激動。
然而于渙隻是點點頭,然後吩咐準備賞錢給報喜的差役。
“恭賀錢塘于渙于老爺中鄉試第一名!”鑼鼓聲穿街過巷傳來,還有不少百姓跟着報喜的隊伍前來,想一睹解元公的風采。
有勸學詩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于渙曾為田舍郎們的座上客,亦曾見過天子到自家門堂。雖然如此,他此刻也感到心潮澎湃。
于渙站在門口等待。
報喜隊伍終于來到了于府。領頭的差役唱個諾道:“見過于老爺!于老爺真是少年英傑,我等賀喜了!”
于渙笑着拱手說:“多謝幾位差役大哥了!你們走了一路也喊了一路,王舒,把喜錢給幾位大哥。其他人也别愣着,趕緊倒茶來給大哥們潤潤嗓子。”
幾個差役接過錢和茶:“多謝解元公!”
來看熱鬧的百姓看着這個年輕的解元很是驚訝,有不少女子相互咬耳朵又一同笑起來。無他,于渙才貌雙全,且因年紀小尚未婚配,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的好女婿人選。
緊接着就有幾個媒婆上門,說要給他說親。于渙便推脫說:“于某福薄,早早失恃,而家父在朝為官,還要問過他才行。”這才都拒掉了。于渙趕緊轉身進府裡,龜縮不出。
幾日後,于渙還要去參加鹿鳴宴,算是一個謝師宴,還要唱《鹿鳴》詩。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德音孔昭……”
衆人齊唱。
“于渙何在?”唱罷,主考官問。
在場新舉人包括考官和布政使的目光都彙聚在這個閃身出列的少年身上。
“學生見過恩師。”于渙拜道。
主考官也遠遠見過于謙幾次,撫須笑道:“芝蘭玉樹,頗有節庵公之風,于氏有後啊。你可有字?”他這話可不是随口客套,于謙身材高大,膚白俊秀,風骨清峻;于渙在這幾點上算是深得其傳了。
“回恩師,家父已為學生取字‘象觀’。”于渙語氣恭敬地答道。
主考官感覺有點遺憾,要是沒取他就取了,錯失了一個可以拉近關系的機會啊。他面上也沒露出懊惱,仍笑着說:“‘聖人設卦觀象’,可見大司馬對你期望之高。盼你能不負他的期望,成為我大明的棟梁。”
“學生謹遵師命。”于渙說。
言罷,主考官示意他回去與其他舉人同樂。于渙立刻就被圍住,有人向他讨教學問,有人請他作詩。于渙來者不拒,談對經義的理解鞭辟入裡,寫詩便提筆落墨或口占一首。最終,人們都心服口服。
“昔日節庵公春闱不僅是《易》魁首,還被楊東裡點作會元,可惜殿試時……象觀兄,到時你争一争,好讓我浙江再出個‘三元及第’!”
大明到現在為止唯一的一個“三元及第”,即一人奪得解元、會元、狀元,便是浙江淳安人商辂。
能出現這樣一個人是浙江官員的文教政績,也是大明的祥瑞之兆,證明當下是太平盛世,文教昌盛。
于渙爽朗笑道:“誰人不想做魁首?這事也要看考官和皇上聖意裁決嘛。我與諸君共勉就是了。”
諸人共同舉杯道:“共勉!”
宴席散後,于渙上了自家馬車。他靠在車廂上,慶幸自己酒量還行:每個人過來找他都要端着酒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幸好他家酒量好的傳統在他這沒有失靈,而且他喝酒不像他爹于謙那樣上臉。
于渙撥開點簾子,讓風吹進來,感覺頭腦又清醒了不少。
接下來,他就要打點行裝,進京趕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