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真難對付，”宛珠看着地上的沙蟲碎塊，松了口氣。

然而，說話間，殘存在地上的長蟲碎塊漸漸消失在泥土裡，瞬間不見了蹤影。地面幹幹淨淨。似乎剛才的戰鬥隻是他們一場錯覺。

這？？？

“它去哪兒了？”宛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還在此的妖物，怎麼一瞬間就不見了？

祖祈卻毫無訝異之色，“她的力量在減弱。”

誰？黑巫？！

“黑巫的力量來自欲望，凡人，妖怪，魔物的欲望都可以是她的‘養料’，”他看着一臉好奇的宛珠，緩緩解釋給她聽，“她得到的欲望越多，法力自然也越加強大。”

可人，鬼，魔都有欲望，就連神也有，這對黑巫這種吸取欲望獲得靈力者，不是得天獨厚？畢竟天地萬物都可作為她的“糧倉”？

祖祈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想法，繼續道，“但是，天之道，失之得之。她吸食别人的欲望，也需要滿足别人的欲望。一旦她難以滿足，她的法力自然會減弱。”

宛珠聽明白了，“所以她這次吸食的欲望讓她能使用異時同宇這種強大靈力，将沙漠的長蟲和駱駝帶到了這裡？”

男子點頭笑看着她，“沒錯，這次的靈力損耗極大，她吸食的欲望不足以支撐到現在。所以沙蟲的軀體又回到了它原本的世界。”

“可是，誰的欲望能給它提供如此大的法力？”

祖祈眼裡劃過一絲深意，“還記得我們來此找誰嗎？”

誰？秋？不，不是！

他們是跟着秋來找巫婆婆的。

男子看到她眼神一亮，知曉她猜到了。

“是的，除了她之外，沒有人有能給黑巫帶來如此大的力量的欲望。”

宛珠想到秋口中的巫婆婆，那是個慈祥的老者，護佑林中弱小的精怪，對秋也很好，怎麼會是祖祈口中跟黑巫交換欲望的人呢？

“黑巫從她那裡獲得什麼欲望？”

她突然想到祖祈看到溯塵鏡中的巫婆婆時，臉色驚變的一幕，他們之前認識嗎？

男子眼一眯，射出精光，“權欲，對權力至高無上的欲望。”

權欲？她很少從祖祈口中聽到他的過往。從他人口中，她拼湊出他的過往，他是三百年前位極人臣子的奸逆，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還是說在那時，他跟巫婆婆便有了過節。

“那她對付我們，也是為了欲望？”

她不明白，他們跟黑巫素不相識，為何會花如此大的力氣對付他們，除非她想得到什麼？

她想要的，就是欲望。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宛珠直覺他又要敷衍自己，瞪着他，示意他别想糊弄過去。

男子扯動嘴角，隻好給她解釋，“是為了我身上的詛咒。”

詛咒？

“誰下的？”她驚訝道。随即反應過來，他享天罰三百年，詛咒自然是神下的。

“是凡人，”他停頓下，抿唇道，“或者準确說，是大周百姓。”

宛珠這次不驚訝了，他三百年前做的惡事，肯定是要遭百姓唾棄。

她在三途河上撐船時，常聽地府鬼差說，哪個人間的大官做了殘害百姓的事，要被押到十八層煉獄經受地火之刑，抽筋拔骨，生不如死！

可是，祖祈真的是這樣的人嗎？

祖祈知道她的疑惑，卻不打算在此給她解釋，隻是簡短道，“百姓的咒恨對黑巫來說是最好的力量來源。那是來自人間無數混沌的力量。”

“她想用這法子讓你害怕，屈服，向她求救，和她交換？”她算是明白了黑巫的打算。

男人點點頭，說道，“沒錯，這四周被她設下結界，目的是想将我們困在這裡。”

如果說黑巫的靈力在減弱，那麼這裡的結界應該很容易破開。宛珠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異樣。

那隻能說這裡離她很近，她就在周圍。不然是無法在靈力削弱時，維護結界的。

想到此，宛珠再一次用靈力探查四周，并沒有發現異常。

隻有……

她看向那片水霧缭繞，冰淩起伏的湖面。如果沒記錯的話，剛才黑巫是從這裡出現的。

顯然祖祈也想到了這點，兩人對視一眼，法訣催動，靈力波動間，一起跳入湖中。

避水的法訣圍繞在身邊，他們看見了湖底景象。

水下寒冷，許多生物消失不見。他們隻能看見一些蜉蝣飄來飄去，時而被一些突然竄出的黑色撲食者吞食。

越往下，水草逐漸茂密，随水波飄蕩。快到底了，依稀可見渾濁的水下，有一些形狀起伏的大型物，像是人工建造的痕迹，外面附着一層湖底的黃綠色雜質。

兩人突破巨大浮力，落到建造物頂上。